“设法?设什么法……三妹妹今天进来大约也不容易吧?若不是殿下默许,这些下人敢这般怠慢贵客,而且到现在茶房连烧好的玉泉水都不曾送上来给客人沏茶?”
晋王妃右手握拳砸在了湘妃榻的边缘,可终究是虚弱没力气,人险些一歪栽下榻来,还是陈澜急忙上前搀扶了一把,再加上郑妈妈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背,这才总算是没出什么事情。而本该在旁边伺候照应的京妈妈则是脚下一软,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失仪,甚至都没来得及爬起来,直接挣扎着直起腰膝行了两步,到了陈澜面前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头,随即带着哭腔说:“三小姐,自从外头都察院上本弹劾,晋王殿下就一次都没来过王妃房里,上上下下闲话不断,就连府中的家务也都是李夫人管了,咱们这些王妃的亲近家人连府里大门都出不得。昨天钱妈妈死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情形就更糟了,咱们院门前都守了人,王妃连用一碗银耳莲子羹,还是我舍下面子苦苦去求的……”
“别说了”
陈澜见晋王妃面色越来越白,郑妈**表情死板,仿佛在死命藏下那股愤怒,立时喝止了京妈妈。紧跟着,她就坐到了床沿边上,放缓了口气说:“王妃,我有几句体己话要对您说,请郑妈妈京妈妈先带着丫头们到外头避一避如何?”
晋王妃愣了一愣,随即就冲京妈妈使了个眼色,见其面色黯然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又看向了有些僵硬的郑妈妈,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这两位年长的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冲着屋子里几个丫头做了个手势,几个人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屋子。直到这时候,晋王妃才叹了一口气:“现在人都走了,三妹妹有话就直说吧。”
看着形销骨立的晋王妃,陈澜伸手为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这才抬起头来,直截了当地问道:“王妃可疼爱小郡主么?”
晋王妃原是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陈澜一说小郡主,她顿时愣住了,旋即,刚刚一直死死忍住的她只觉得眼泪夺眶而出,声线更是异常颤抖:“我只有这个唯一的女儿……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看开了,可只有嬛儿……只有嬛儿我放不下……”
没等晋王妃说完,陈澜就打断了她说:“王妃放不下小郡主,当是知道,若小郡主没了娘亲,失了凭仗,将来在王府中的日子会何等艰难既如此,我再斗胆问您一句,小郡主和晋王殿下,您更愿意信赖倚靠哪一个?”
对于这个过分直接的问题,晋王妃顿时沉默了。她并不习惯对别人吐露自己的心声,可是,一想到陈澜是待自己最亲厚的外祖母派来,又深得宜兴郡主喜爱,她终于还是选择了信任。良久,她才一字一句地说:“御医那天就撂了明话,我这辈子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殿下也会有更多的妃妾,我这个王妃不过摆设而已。嬛儿是我的女儿,我能倚靠的只有她。”
“王妃既然看透了,那有些话我就不用说了。”
陈澜闻言松了一口气,心里却不无苦涩——一个做妻子的对丈夫完全心灰意冷,这却是从当局者迷到旁观者清的契机?斟酌了一下语句,她便继续说道:“先前王府之中王妃和平夫人先后被人构陷的时候,殿下就曾经把废妃的题本递到了皇后那儿,事后此事却是无果,殿下自以为被人构陷,真相大白就没事了,可皇上和皇后多年伉俪,却从不曾嫌弃皇后无出,晋王这般所为,和自己在士林中的清明大相径庭。如今事情未明,若是他又因别人弹劾阳宁侯府,还有钱妈**死怪罪王妃,皇上又怎么会高兴?”
想到自己身体亏虚巨大的时候,皇宫里不时有御医派过来,补品送过来,吴王落网之后,皇帝甚至还派人抚慰,晋王妃不禁觉得陈澜这番话在情在理。她虽不管外务,可终究是权门之女,仔仔细细一思量便隐隐约约有了念头。
“三妹妹你的意思是,让我以皇上这入手,设法规劝殿下?”
“殿下会听王妃的话么?”陈澜见晋王妃闻言哑然,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便压低了声音说,“上一回劝殿下废妃的是王府典簿,足可见王府官多半是不可靠了。王妃掌内院多年,也总该知道殿下最亲近的有那些名士抑或清客,有谁是殿下信得过,而且又对他有影响力的。只要晓以利害,不信这些视殿下为明主的人看不透。只要他们劝了,纵使能让殿下稍有回圜,也可避免最糟的结局。单单如此毕竟还不够,我还会设法见一见淑妃娘娘的母亲秦太夫人。但如今更要紧的是那些上书请立储君的人,若王妃信得过我,不妨与
德胜桥边上的镜园紧挨着积水潭,相比什刹海边上的其他豪宅园林,它有些小巧玲珑,可在引水上头却因为请了江南水乡园林的行家,从前院到后宅处处可见活水,更显赏心悦目。而对江氏来说,这里虽原是汝宁伯府的东西,可自己在时从未来过,也就少了几分不舒服,更难得的是搬进来之前一切都已经收拾好了,她要做的只是安排人手。
然而,住着这偌大的园子,她却不得不习惯性地考虑量入为出的问题。杨进周之前因兴和战功升任锦衣卫指挥同知,皇帝赏赐了不少财帛,此次落马河大捷斩首八百级,除却升官之外,又赏了这座园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