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澜,还是你能干,这就轻易打发了他们。”
面对如释重负的江氏,陈澜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娘,只是暂时解决了眼下的事,要说打发还早得
不过数日的功夫,万泉山庄便是另一番光景。
尽管黄妈妈依旧是执礼恭敬,但原本一丁点事情就眼巴巴围上前来的其他下人就没有那样好的涵养了。哪怕不至于叫不到人,可是趋利避害的心思却写在脸上,表现在拖拖拉拉的行动上。若是照陈澜的本意,索性就奉着江氏搬了出去,可黄妈妈却每每惶然劝阻,到最后干脆出来行了家法,这偌大的地方这才消停了下来。
然而,这万泉山庄安静了下来,江氏身上却有些不好。她虽不是养尊处优的柔弱妇人,可早年毕竟吃了太多苦,事发之后最初陈澜还瞒得住,但随着情况陡转直下,她自是品出了滋味来,陈澜这个做媳妇的就再也不好紧紧捂着了。当知道如今外头传闻的时候,江氏气得眼前发黑,险些坏了一贯不拿东西泄愤的惯例。
这会儿,她搀扶着庄妈**手缓步来到东屋门口,隔着门帘就听到里头传来了陈澜的说话声:“这两封信送到京城,一送给安国长公主,一送到阳宁侯府给四弟。记着,不是老太太,是四弟至于这一封,送到杜府给杜阁老。”
话吩咐完之后,里头就传来了柳姑姑熟悉的声音:“夫人,如今这种关头,为何不向皇上题奏,总得替老爷申辩申辩吧?若怕送不进去,咱们还可以送到酒醋面外厂给金公公,让金公公设法送给了御用监夏公公,然后转呈上去。再说,罗世子如今正是内阁行走,何不……”
“柳姑姑莫非是糊涂了么”陈澜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异常严厉,“莫说叔全此次下江南是奉旨行事,就算不是,此次也是前去奉公办事,若是因为一两句谣言就贸贸然陈情,不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更显得我杨家不知轻重再者,加急送信是要借助娘留下的那些人,但你不要忘了,他们并不是我的私人,托之于内宦的勾当若是禀报上去,岂不是给叔全多添一条罪名?至于罗世子,正因为他如今在内阁,所以更加不能给人添麻烦。”
听到这里,江氏不禁微微颔首,随即竟是撒开扶着庄妈**手,径直进了门去。见陈澜抬头看了过来,旋即立即起身上前相扶,她便说道:“我在外头都听到了,你说得很好。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确切消息还没到呢”
柳姑姑少有被陈澜这般严厉地斥责过,刚刚就已经面露赧颜,此时江氏这话一说,她更是慌忙上前请罪,可膝盖才弯下去,手腕就被江氏一把托住了。
“我知道你一心都是为了家里着想,但如今不比往日,需得更加谨慎。谢罪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心里明白就行。好了,你就按照你夫人吩咐你的话去办吧”
陈澜见柳姑姑这才抬起头来,便冲着其微微点了点头,见其连忙疾步去了,她才扶着江氏坐下。原待要说几句宽慰的话,可这会儿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偏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那下落不明的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她这两天已经劝慰得不少了,眼下还能再说什么?
“苦了你了。”江氏深深叹了一口气,仔仔细细端详着陈澜那略显憔悴的样子,又摇了摇头,“原本还想着下了江南,你能好好调养一阵子,谁知道这些天好容易眼看着你身体壮健了,结果又出了这样的事。全哥是我的儿子,从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凶险,但这一次却着实难测……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他……”
听到这里,陈澜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抓紧了江氏的臂膀道:“娘,你不要想这么多他一向不是莽撞的人,既然敢那样做,就总有他的理由,也总有相应的准备。更何况荆王如今也不见踪影,说不定是两人早就商议谋划好的。镇东侯世子已经去了南京,镇东侯府是江南商人最大的主顾之一,诸多消息都能打听到,我们就不用担心了。至于那些说闲话的、上弹劾的、幸灾乐祸的,就希望看到我们这边自乱阵脚”
看着陈澜那紧抿嘴唇的坚定表情,江氏不觉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嘴角一时就挂上了一缕笑容。就在这时候,只听得外间传来一声夫人,紧跟着,芸儿就进了屋子来。
“老太太,夫人。”她没料到江氏也在这儿,竟是迟疑片刻才开口说道,“外头,外头江家族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