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妻子那双伤心欲绝的眸子,还有女儿那凄婉哀怨的眼神,听着她们压抑悲伤的哭泣,段元焕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了声,“你好好歇着,我得空再来看你。”就匆匆的走了。
走出赵氏的院子,段元焕的心才稍微放松了。
他不傻,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妻子,也知道媚儿一直很过分,但是却没有办法,在他的眼中,妻子和媚儿就像白水和烈酒,他明知道烈酒伤身,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酒瘾,白水对身子有益,但他就是不喜欢,现在的他,就像是个十足的酒鬼,已经完全沉醉在媚儿的酒瘾里,无法自拔了,即便是知道她嚣张跋扈,背着他往死里磋磨他的妻子,欺负他的孩子,他依旧无法去怪罪她,甚至还默许……
现在的他,就像被赵飞燕姐妹迷惑住的汉成帝,心里除了她们谁都没有了,不仅为她们废了自己的原配许皇后,还为了讨好赵合德,亲口下旨杀死了自己尚在襁褓中儿子,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的血脉啊!
然而,为了红颜一笑,他却下旨把自己的儿子活埋了,好像只要她们开心,他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都能去做似的。
段元焕现在正是如此,只要能保住花媚儿,便是对不起妻子,虽不起自己的良心,他也只好认了。
“娘,怎么办啊?爹让您去给那个女人求情呢!”段元焕走后,茯苓哽咽着问了母亲一句。
她知道娘的委屈,也知道娘有多恨那个女人,现在,爹竟然逼着娘去给她最恨的人求情,这对娘也太不公平了,也太残忍了。
段夫人望着门口儿的方向,边笑边流着泪:“还能怎样呢,去呗,不然我就要被休了,我要是被休了,你们姐弟将来可就是庶子庶女了,呵呵……”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茯苓也跟着哭起来,伏在段夫人的怀里,啜泣道:“娘,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好好孝敬您,绝不叫您再受一丁点儿委屈,也绝不叫您再受那个女人的气!”
段夫人见女儿这么懂事,心更酸了,她抬手捋了捋女儿耳边的碎发,说:“别哭了,娘已经想好了了,从今往后,娘要振作起来,不会再受委屈了,也不会再叫你们跟着娘心惊胆战的过日子了,娘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也会把你们属于你们的一切都拿回来,绝不叫别人抢去!”
茯苓看着娘一脸决绝的样子,有点儿害怕了,在她的记忆中,娘一直都是个和气的女子,她从来没看见过娘有这种神色,看她现在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刀子似的,看着都吓人。
“娘,您没事儿吧!”茯苓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娘没事儿,娘好着呢,你快去把炭盆拢着吧,娘都要冻死了,要是冻死了,就没法替那个贱人去‘求情’了!
‘求情’两个字,她说得很重,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让人一听就能明白她的心思。
茯苓吓了一跳,赶紧四下看了看,又走出门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儿,确定,”娘,您小点儿声,要是叫她的人听见了,咱们两个又要有苦头吃了!“
”嗯,娘知道了,娘就是太恨了,一时没控制住。“段夫人擦去了腮边的泪珠,又拿着帕子擤了一把鼻涕,之后就是一脸阴鸷的神色,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茯苓看见娘的情绪控制住了,就起身把自己带来的果木碳放进了炭盆里,点了起来。
马上就到十二月了,北方的气温都能冻死人,娘这屋里不给烧炕也不给烧炭的,她要是不照顾着点儿,娘早就冻死了!
茯苓手脚麻利的点着碳,又拿起水壶准备去烧点儿水,这时,几个丫头婆子走进来,不是伺候段夫人的那几个,而是段元焕新打发来伺候段夫人的,跟之前伺候段夫人的那拨人不是一拨。
这波人大概都受到教训和嘱咐了,一个个的都小心谨慎,恭恭敬敬的样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夫,正是段家平日里常用的那位姓孙的老大夫。
自从段夫人被禁足,给她看病的大夫就换成花氏给她找的陈大夫了,也不知花氏是从哪把他找来的,那个陈大夫看起来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像好人。
段夫人也不敢吃他的药,虽把药抓了,但是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并不敢吃,这病就一直拖着呢,所以才病势加重的。
这会子,他们又把孙大夫给请来了,大概是怕她病的得厉害,不能去替他们找沈姑娘求情去,所以才不得不把孙大夫打发了过来替她诊治吧!
众丫头婆子和那个孙大夫向段夫人行了礼后,就开始各忙各的,有的烧炕,有的烧水,还有的去煮粥准备晚饭,孙大夫则上前给段夫人诊脉看病。
看到这一切,段夫人并未觉得高兴,倒是感到阵阵心痛。
他能派这些人过来,并不是他关心自己,而是为了让自己还有点儿利用价值,能去帮那个女人求情,所以他才肯为自己费心的,呵呵,他对那个贱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段夫人倚在大迎枕上,看着眼前仆妇成群,煊煊赫赫的假象,心里越发的酸楚了。
很快,屋子被烧热乎了,热乎乎的粥也煮好了,段夫人的心却冷的跟数九严寒的冰坨子似的,凉的透透的了!
饭后,她吃了药,早早的睡下了,她本以为,他们会给她几天的时间养病,等她的身子好点儿再去找沈姑娘求情呢,没成想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叫醒了,段元焕打发一个婆子过来,叫段夫人立刻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