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被乌云遮盖,瑟瑟西风吹拂着血腥弥漫的邺城。
山雨欲来风满楼,似乎要变天了。
邺城宫殿里,一身戎甲的李利静静地坐在袁绍曾经坐过的龙椅上,手里拿着一卷竹简,耳边充斥着远处传来的风和雨。
事实上此刻并未下雨,却有风,呼呼的西北风。
是以李利听到的风和雨,与宫外的声响无关。
风,是瑟瑟肃杀之风;雨,是震耳欲聋的滚滚洪流。
“嗵嗵”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脚步很轻,并且直接出现在李利身旁,“主公,末将回来了。”
“嗯,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李利没有回头看,手里依然拿着一卷摊开的却并未看过一个字的竹简,低声道:“舍生忘死的突围出去,为何又要回来?你应该知道,回到这里意味着什么,何苦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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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的职责就是时刻不离主公左右,保护主公安全便是末将存在的理由。如若主公遇到不测,末将一定先于主公而去。”这是金猊卫统领李挚的回答。两个时辰前他奉命护送郭嘉突围,直到亲眼看到郭嘉脱离危险之后,他又重新回到城里,费尽心力再次回到李利身边。这其中他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流过多少鲜血和汗水,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他终究是回来了,再次站在李利身后,依然是李利最坚实最可靠的后背,时刻守护着所有来自身后的偷袭。这是近身侍卫统领的职责。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听到李挚的话后,李利深邃的眼神微微泛起一丝波动,随之轻轻合上竹简。起身走到堂下,招手示意李挚一同坐下。
这时他才看到李挚身上的龙鳞甲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褐色,腿上扎着被鲜血浸红的纱巾,像这样的伤口竟有十余处之多。此刻李挚不苟言笑的脸上略显苍白,嘴唇干裂,鬓角已然湿透,耳际下方还残留着干涸的汗渍。
一瞬间。李利的眼瞳中微微泛红,眼眶里滑过几丝盈动的晶莹之光。随即他仰着头,睁大眼睛盯着大殿上方的横梁。沉默半晌,一动不动。当他收回目光再次正视李挚的时候,神色极为平静,没有半句言语。不急不缓地倒上一盅茶。亲手递给李挚。李挚双手接住茶盅,吹了吹热气,一饮而尽,他知道这杯茶的份量,里面承载着李利的兄弟情谊,是以一口喝干,点滴不剩。
轻轻放下茶盅,李挚低声道:“末将返回途中见到南岸大营起火。料想应是周瑜将军遭到袭击。”他本想说亲眼见到周瑜大军伤亡过半,仓惶逃向南门。但话到嘴边却生生忍住了。他不想给李利添堵。
实际上,李挚刚刚走进正殿的那一刻,就看出主公李利忧心忡忡,手里拿着竹简却只是用它遮住脸上的表情,实则目光根本不在竹简上,而是一筹莫展的蹙眉沉思。看到这一幕,李挚顿时便知主公李利正在为眼前的困局而担忧,全身心地思考对策。是以李挚明明看到城外的周瑜大军落荒而逃,却没有明言,而是简要陈述周瑜大营突遭火攻,以便于李利了解目前形势,从而作出准确的决断。
李利闻声后眼皮瞬间跳动几下,旋即微微颔首,不急不躁地倒上一盅茶,边喝茶边说道:“南岸大营是曹操事先为我军准备好的屯军营寨,位置很奇怪,处于东门和南门之间,且距离漳河颇近,俨然是扎在河堤上的营寨。当初率军扎营时我便觉得大营的位置有些不妥,却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于是临时起意在北岸再扎一座大营,作为中军的营地。现在看来,当时的预感是对的,这座大营果然有问题。
如今大营起火,想必是曹军扎营之时便在营中埋下木炭,而后静等我军驻扎进去,待时机一到便纵火烧营,引燃地下的焦炭,如此便能将我军一网打尽。”说这番话时,李利显得很冷静,语气平和,不带一丝火气,仿佛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然而坐在他对面的李挚却清晰地看到,李利说话时眸光闪烁,眼角边流露出浓郁的杀机。显然,李利心里极不平静,至少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若无其事。他之所以佯作不以为意的样子,完全是因为迫于眼前形势,自顾不暇,有心无力。因此,与其徒劳伤神,不如坦然面对,一切都要等到突围成功之后再行计较,否则枉自费神亦是徒然,于事无补,纯粹是自寻烦恼。
处变而不惊,临危而不惧,这恰恰是李挚最敬佩李利之处。每次遇到大事,只要看到李利这副神情,李挚便格外安心。他坚信主公李利一定有办法解决一切困难,纵然是身陷绝境也困不住自家主公。
片刻沉默之后,李挚接着禀报道:“方才曹军将士从漳河方向带回数千匹战马,全是我西凉战马。还有近万名战俘,其中大多数是淮南将士,也就是先前送到周瑜将军帐下听用的淮南战俘,而今再次被曹军俘获。这些兵马全身都湿淋淋的,似乎是刚从水里捞上来,想来一定与此刻漳河方向传来的轰隆声有关。”其实李挚想说,周瑜大军在撤退途中遭遇了水攻,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但他并没有亲眼所见,完全是猜测而已,是以他将自己见到的据实禀报,相信李利必定能够想到漳河里发生了什么。
正如李挚所想,李利闻言后脸色暗淡,沉声道:“今日清晨我等领军渡河时看到了一些异象,毒蛇、蟾蜍、毒蝎等毒物纷纷上岸,其实这便是漳河即将大变的先兆。当时伯圭(公孙瓒)大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