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随着一声碰撞声响,渡船剧烈摇晃,随之摇摇摆摆地靠向岸边,船身渐渐平稳下来。
待渡船停稳的一瞬间,一团金色流影突然从船舱里飞窜出来,继而纵身一跃,落在岸边的岩石上。
“我还以为这家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兽呢,现在却跑得这么快,生怕落进水里,原来它也有害怕的时候!呵呵呵!”
渡船上,看着金猊兽王迫不及待地蹿上岸边,李利忍俊不禁地开口大笑。
大笑之余,他信步走上岸边,随手将紧随身后的郭嘉拉上岸,随之与郭嘉并肩而立,看着密密麻麻的船只陆续靠岸。
“为何不见滕霄上岸,难不成他晕船?”看着一众将领先后登岸,李利忽然眉头一扬,诧异问道。
“这、、、”郭嘉闻声色变,迟疑着不知如何答话。
待看到李利神情不悦时,郭嘉低声道:“禀主公,滕霄将军没有和我们一起登船,执意留在北岸为我军殿后。”
“嗯?胡闹!”李利闻言惊愕,勃然大怒道:“这厮为何如此倔强,胆大妄为,竟敢抗令不遵!难道他以为我的军令都是废话,谁都敢阳奉阴违?”
“主公息怒,滕霄将军绝无此意。”眼见李利怒容满面,郭嘉急声解释道:“主公此番确实误解滕霄将军了。他之所以坚持最后一个撤离河东郡,是因为他说自己是安邑主将,必须坚守到最后一刻,等大家都安全撤走了,他才会登船离开。”
说到这里,郭嘉满脸钦佩地说道:“上船之前。微臣曾劝说他登船,毕竟我军都已撤离大阳渡口,万一诸侯大军追赶上来,他和他手下的五百亲兵就等于羊送虎口,性命堪忧。
可滕霄将军却说,主公命他驻守安邑至今整整两年零六个月,在此之前安邑大营固若金汤,不惧任何敌人,整个河东郡百姓也是安居乐业,祥和安宁。此次河东兵败。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大营失守,他作为主将都不能只顾自己逃命,一定要坚守到最后一刻,只有主公和众将士以及百姓全部撤离之后,他才会最后一个离开。因为他是安邑大营统兵主将。也是我军扼守河东的唯一城关,河东失陷。就意味着我军彻底失去了对河东诸侯的威慑。更重要的是河东百姓背井离乡迁往弘农郡。滕霄将军把这份罪责也揽在自己身上,因此他执意最后一个登船撤离。
微臣苦劝不住,只得依着他留在北岸,并且他还恳求我不要将此事告知主公,只有等到我等登岸之后才能说出实情。所以、、、微臣知罪,请主公责罚!”
说完话后。郭嘉神色颇为懊悔,甚是担心滕霄遭遇不测,既而向李利躬身请罪。
李利闻言后,神情愕然。怔怔失神,伫立良久后,轻轻摆手说道:“罢了,此事怨不得奉孝,是我疏忽了。滕霄这厮是个牛脾气,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话语不多,实际上却认死理,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撤离安邑城的命令下达后,我就发现他整天板着脸,杀气腾腾的。粮仓被焚毁后,他一口气杀掉六千余士族、豪强和扈从,当时我就觉得他有些反常,可他却什么也不说,也不反对弃守安邑城,撤离河东。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厮打定主意留在最后,其本意就是要和诸侯大军厮杀一场,不到逼不得已,他绝对不会登船撤离!”
说话间,李利脸上的怒容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平静之色,平静得有些吓人。
眼看李利神色有异,郭嘉轻声劝慰道:“主公不必过于担心,微臣相信滕霄将军不会出事。他是主公最早任命的四平将军之首,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胆识过人,实乃文武双全的大将之才。此番主公下达撤退命令之前,已经反复做出解释,当时滕霄将军也在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因此,微臣相信他知道轻重,不会孤身犯险,更不会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蠢事。”
李利闻言后,神色丝毫未变,仰头看着西边山头上最后一抹斜阳光辉,眼底闪过一丝异彩,眉宇间浮现出少许担忧之情。
“走,我们就在西边的飞云渡峡谷口等他,直至等到他安全返回为止。”
沉吟一声后,李利翻身跃上金猊兽王的后背,大手一挥,示意登岸的两万余郡府兵和金猊卫整队出发,沿黄河南岸前往十里外的飞云渡峡谷。
此时已是安邑城粮仓被焚毁的第十三天,而跟随李利身边的一万金猊卫和一万五千郡府兵,就是最后撤离河东的一批人。在此之前,十一万安邑大军和十七万河东百姓已经安全抵达黄河南岸,被弘农郡兵护送进入函谷关。
截至此时,西凉军全部撤离河东,退守函谷关,等于彻底放弃了河东阵地。然而,临到最后却节外生枝,滕霄带着五百亲兵没有跟随李利登船撤离,反而执意留在北岸殿后,掩护最后一批大军安全撤离河东。
其实滕霄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因为直到李利登船的那一刻,袁绍虽然带领诸侯大军已经赶到安邑城下,却没有立即攻城,反而在安邑城东边二十里外安营扎寨。然则,一旦袁绍得知安邑城是一座空城,而李利已经登船撤离河东的消息,必然立即率军追赶,届时就会撞上留在河岸边的滕霄等人。如此一来,滕霄和他手下五百名亲兵的处境可想而知,定然是凶险万分,极有可能就此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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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却被寒风骚扰,大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