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是不错,多谢大哥了!”任天白心里顿时一喜,想不到碰到这个好处,赶忙走到那几辆大车旁边道:“不知那位大哥当家?”
“你是做什么的?”一辆大车上,一个斗笠盖着脸,正在歇觉的车老大闻声坐了起来,穿着一件玄色褂子,露着两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剽悍狠勇,两道扫帚眉下吊着一双肿泡眼,像是一直睡不够,又像是总在打量人一般,上下看了看任天白道:“可是要来坐车回北边么?”
“正是要借大哥的车,顺路往武昌府走一遭!”任天白陪着笑道:“不知道大哥这车上,还有没有地方坐,这一路要多少银子?”
“我这三四辆车,如何没地方坐!”车老大见是搭车的,脸上便笑了起来道:“不过只你一位,我也赚不得几个,等到今天午后,再捎上几个回北边去的客人,也好够牲口们一路的草料钱!按说到开封,怎么也要三两银子,你既然只到武昌府,就给二两成了,一路上茶饭也都在里面!”
“成!”任天白打开自己包袱,拿出二两银子来,这才在车上把包袱重新裹了起来,车老大瞄了一眼,笑盈盈接过银子道:“既然说好了价钱,你只管去第二辆车上去睡,走的时候我自然叫你!”
“滚滚滚,再不滚,老子马鞭子抽你!”任天白到了第二辆车上,倒头就睡,迷迷糊糊就听有人吵架的样子,睁开眼来,就见那车老大站在第一辆大车上,周围一圈看热闹的闲人,一个嬉皮笑脸的邋遢和尚站在地上,身上僧衣沾灰带土,脚上麻鞋也绽开了绳头,胡乱用些草枝子连在一起,脸上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胡乱贴着几张膏药,笑嘻嘻看着车老大道:“大爷行个方便,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出门也是拜佛敬神的,和尚我不是别处人,原本是武昌府弥陀寺里的僧人,化缘到此,现在要回去,大爷你就行行好,载我一程,也算积了功德!”
“要我载你?”车老大手里抄起一条马鞭,眼睛一翻道:“成,拿银子来,二两银子,送你回去,没银子,趁早给老子滚蛋,不要惹的老子性发,做出些好歹来!”
“你看你看……”那和尚只是满面堆笑道:“和尚我要是有银子,何必来求大爷你呢?自然拿出银子来,反要你把我当佛爷一样供着,说不定半道上,还要请我回老家去走走,那时候也不用回去弥陀寺,就当是转生投胎了!”
“你个疯秃驴,我看你今天老鼠找猫儿化缘,上门送命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车老大听见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一挥鞭子,从车上一跃而下就要动手,那和尚似乎吃了一惊,不往后跑,竟然是身子一矮,要往大车下面钻了进去,只是他这一低头一猫腰,正好落在车老大脚下,让车老大也是一惊,急忙收势已经来不及,一脚正踩在和尚屁股上,顿时一滑,噗通一声从车上摔了下来!
“罢了罢了!”任天白见车老大这一下摔的不轻,爬起来一脸怒火,顺手抄起一根车杠子,夹头夹脑就要砸下去,赶紧上前拉住道:“他一个出家人,化缘吃饭的,能有几个钱,就当是行善积德,何必跟他为难?你虽摔的不轻,那一脚也踩的他够了,这样罢,我再出二两银子,你就把他捎上,他将来回去庙里,也算你一分功德不是?”
“就凭他这一身破落样子,能有什么功德?”车老大看着任天白手里银子,气已经消了大半,揉着身上摔疼的地方,哼了一声道:“既然是客人你愿意替他出这份钱,我也不做这个恶人,就让他坐最后一辆车尾,一路上少生些事情,不然老子的鞭子可不管你什么出家在家,只当是个秃驴!少不得一顿好打!”
“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那和尚也不过来谢过任天白,趿拉着自己的破麻鞋,摇摇晃晃往最后一辆车尾一坐,摇头晃脑道:“要不是身上银钱不够,买不起脚力,何苦走这这条断头路哟……”
“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秃驴!”任天白听这和尚嘴里胡言乱语,却是并未在意,只是隐约觉得这和尚说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可看他那尊容,自己又想不起来那里听过这口风,再看人群没了热闹看,都渐渐散去,便又爬上大车,打了个呵欠,一阵困意涌了上来,只顾躺倒就睡!
任天白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大亮才醒,起身揉了揉眼睛,见四五辆大车相跟着,早已出了南京城,一问才知,昨夜自己酣睡之际,车老大便趁着夜里凉爽,又有月光照路,让人赶着大车上路了,只等赶到前面山林阴凉地方,就停下歇息,埋锅做饭!
“哟,这位客人醒啦!”车老大听着后面动静,转头一瞧笑道:“你这一觉可睡的实在,前面就到了歇脚的地方啦,我们有个兄弟,最会做切面,一会让客人尝尝!”
“那感情好!”任天白从小在华州长大,饮食自然是以面食居多,可自从到了这江南鱼米之乡,餐餐都是米,让任天白也是越来越想痛痛快快吃上一碗面食,今天听见这车老大说有切面吃,心里如何不喜!
“切面不好,吃了难克化,容易积食!”那个癞和尚不知什么时候坐在第二辆车上,听了连连摇头道:“早知道坐车要吃切面,我不如走水路,虽说是慢了些,反倒有馄饨吃,不像这切面吃了脖子疼!”
“这和尚又来说疯话了!”任天白听的一笑道:“你怕是吃面的时候少,一时碰上了又难免吃的多,积在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