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赶考了他火气还这么旺,真是……
念头一闪,顾怀袖酸软无力,终于是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不亮,张廷玉便收拾了东西往顺天贡院而去。
会试便在此处,与乡试没什么不同,点名领卷进场,作为江宁乡试头名解元,他受到的关注自然不同于以往,只是他脚步沉稳,目不斜视,点名时候瞧见了那边混在人群之中的年羹尧,倒是两人寒暄了一下,又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号间坐下来。
会试乃是康熙爷亲自出题,由考生答卷。
入场时间为一天,要等到子时题卷才会下来。
众人就这样等了一日,待晚间试卷下发,张廷玉便点烛答卷。
会试三场,都重视头一场,所以第一张答卷一定要漂亮。
上一回江宁乡试,几乎是熬过来的,今日却是随笔信手,笔随心而动,神思敏捷,如有神助。
没到两个时辰,天刚刚放亮,张廷玉便交了卷,简直吓住了主考官!
这里是要集齐十个人才能交卷出来的,放考生们出去的。
张廷玉一个人早早交了卷,只能进后间等候,喝着下面监考官们倒上来的茶,等着后面九个人交卷。
这期间,他不能说一句话,也不能出去,只能候着。
从大早上,张廷玉一直等到了午时,才终于凑足了十个人,从贡院出来。
头三牌出来,都要放鞭炮敲锣打鼓,每一场考试的前面三十人都有这样的待遇。
张廷玉站出来的时候,特别平静,外头就站着阿德跟张廷瓒等人,他一出来就被外面无数人围住,要赏钱。
会试就是这样,头三十个出来不免要破财一番。
好在阿德那边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银锞子,当场撒开了,张廷玉得以脱身去与张廷瓒说话。
张廷瓒大笑起来,只道:“交卷太早,回头父亲定然又要训你。”
“也不过就是第四名的模样,早交晚交不都一回事吗?”
张廷玉倒是豁达,准备与张廷瓒一道回家去。
没料想,后面年羹尧忽然喊道:“张家两位公子留步,不如小弟跟着二位一起出去喝两杯?”
年遐龄如今是越来越得皇帝的宠信,张英又是东阁大学士,皇帝心腹,这会儿也是能称“相”的人了。
两家关系说浅也浅,深不到哪里去。
不过都是今科出来的,一起喝酒也无妨。
后面有人冷哼了一声,却道一句“纨绔浪荡,不知天高地厚”,说完抬脚就走了。
张廷玉眉头一皱,回头看去,“这人……”
他们看的时候只看见后面背影,倒是一个精瘦的考生一缩脖子,上来赔礼道:“汪兄不是说几位,还请包涵,包涵……”
这人说完,便追着那“汪兄”走了。
年羹尧知道方才那句话是骂他们这里三个人的,只冷笑了一声:“骂人的那个是汪绎,自恃才高八斗,与张二公子同出一处,乃是去年江宁乡试的头名解元,怕不怎么见得你呢。”
三十五年的解元与三十八年的解元撞在一起,却不知哪个更厉害?
张廷玉这时候忽然有些不高兴起来,这是被人骂“纨绔浪荡不知天高地厚”了?
早早交卷,果真是太高调。
那汪绎自恃状元及第已经是其囊中之物,他才思敏捷自以为自己定然是全场头一个交卷出来的,根本没将这当朝大学士的二儿子张廷玉放在眼底,一个屡试不中的三十五年江宁解元,能跟他一个一举拿下头名的解元相比?
刚刚交卷到后面厅中等候,竟然瞧见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比自己先交卷,优哉游哉在那儿等候,心里自然不平!
汪绎是何等才高八斗?断断不相信有人能在天亮时就答卷完成,所以断定张廷玉是胡说八道或者科场舞弊,谁叫张廷玉有个大学士的爹呢?
年羹尧这里跟汪绎接触过,知道这人高傲疏狂,言语之间满是厌恶。
张廷玉听了默不作声,似乎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笑了一声道“是个有意思的人”,照旧和颜悦色地跟大哥与年二吃酒去。
回来顾怀袖听说此事,看着张廷玉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只道:“你一个注定要得二甲头名的,还是甭想那么多了。”
张廷玉手抚着她的光裸滑腻的脊背,暗叹了一声:“不曾想我在旁人眼底是纨绔,多半因为我还是你所说的‘官二代’,想来在我功成名就之前,人人说起我,都说张英老大人家的二儿子了……罢了,这个汪绎……”
人太得意,难免失意。
顾怀袖倒是不担心。
会试一过,榜一放,张廷玉果然恰恰在第四,不偏不倚。
而会试头名赫然是那汪绎,若无意外等殿试便是今科的状元郎。
闻说张二爷瞧着那抄回来的名次,小心眼地将汪绎的名字从长卷上撕下来,沾了茶水,将那一点碎纸压按在桌面上,用无名指轻轻点着那沾湿的名字,似若无声地道:“此人犯我忌讳,断断不能容他。”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晚上八点半继续。
二爷酷炫之路即将开启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