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青春校园>倚风笑>1.我向北安,你上南山
小童,平日都只见那小童端着刺鼻中药进进出出,几乎很少见穆一轲出门,看样子是真的孱弱至极。

玄羽刚将夏满轩领进门,却又响起了叩门声。

又一次打开门,眼前的人却让他愣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一袭白衣飘玦,面如冠玉,芝兰玉树,萧疏轩举,湛然若神,竟让同为男子的玄羽也移不开眼,超凡得像是不属于这尘世。

“我找一泓道长。”白衣男子开口。

玄羽回神,道:“师父他闭关在即,概不见人。”

男子伸手递出一物:“你将这镯子与他看,他自会见我。”

玄羽一看——这不是小师妹的镯子吗?但随即又想,兴许只是两只镯子相像罢了,况且此人气质如此不俗,似与师父有什么渊源,当即不敢怠慢,拿了镯子进去通报。

玄羽将好动的夏小公子领到右面茶堂等候,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衣男子却是定定站在门外,抬头看向门上。

冒着被骂的风险敲开一泓道长的门,还未开口,一泓道长就坐在房中蒲团上,闭目道:“送走你小师妹了?”

玄羽不敢回答,只将玉镯递上,恭敬道:“外头一位公子说您看了这个自会见他。”

一泓道长睁开眼,脸色一变,却痴笑道:“莫非真被老道算中?一个往北安去,一个往南山来。罢了罢了,请他进来罢。”

玄羽听得一头雾水,正欲领命出去,又想起什么,道:“对了师父,穆公子的表弟来看他了。”

老道捋着灰白的山羊胡,还未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笑,掐了掐指,皱眉道:“又是一段缘尽了。玄羽,去穆公子房中,帮帮阿贺去。”

玄羽领了命,先将那白衣男子领到圜房前,这才向穆公子住的屋子走去。

那白衣男子微顿了顿,伸手推门,对着道长背影一揖,腕上玉镯自袖中露出,道:“明松道长,别来无恙。”

已是卯时,观中弟子开始做晨课,由大弟子玄璟代讲经义,前堂则是资历较轻的弟子在接引香客。

打江左远道而来的富家公子夏满轩迟迟不见那小道长回来,终是坐不住了,走出茶房,到前堂拜了拜真武大帝,又跑出道观瞎逛了几圈,用溪水抹了把脸后,干脆就坐在溪边玩起了石子。

不多时前,玄羽奉一泓道长之命去到那穆公子房门前,一边敲门一边疑惑,之前道长从不叫观中弟子管穆公子的事,反正人家有那小童照料着,只需每月从香火钱中拿几吊给他们主仆二人买药就行,别的无需他多上心,今日忽然叫他来帮那小童是何意?人家说不定都还没起床,有什么要他帮的?

观中弟子众多,本就没几间多余房舍,因此穆一轲和他那小童也只睡在一间房里,主仆二人仅一面屏风之隔。他们本就是一泓道长大发慈悲带回道观的,颇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对这安排没有什么怨言,且穆一轲经家变后更是孱弱,起居不便,二人住在一起也方便照拂。

小童阿贺听见有人敲门,心头也是疑惑,但还是麻利地起床穿衣,嘀咕了一句:“公子,大清早的会是谁来了?”

屏风后无人答话,阿贺也不放在心上,只下床开了门。

二人大眼瞪小眼,还是阿贺先开口:“玄羽道长有什么事吗?”

玄羽挠挠头道:“那个,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阿贺莫名其妙:“啊?”

玄羽略尴尬,讪笑道:“你家公子可起床了?有位姓夏的公子说是你家公子的表弟,来看他来了。”

阿贺“哦”了一声,道:“稍等,我这便叫公子起床。”

玄羽点了点头,看着他半掩上门退回房中,正老老实实等着,却听到房内一声惊叫,连忙推门而入道:“怎么了?”

阿贺却是跌坐在穆一轲床边,泣不成声道:“公子,公子他……”

玄羽略定了定神,走近一看,床榻上清瘦男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伸指到人中处一探,却是早已没了鼻息。

玄羽低声叹道:“原来是帮这个忙……”

大岚境内最富盛名的道观乃是京城的九仙云观,观中九位真人坐镇,香火十分兴旺,且近水楼台先得月,皇宫内一律祈福消灾祭祀之事都是九仙云观一手操办,因此便有了“道家九仙云为最,佛门龙隐无后人”的说法。

而一泓道观,虽说也有一定名气,但论规模、论实力都无法与九仙云观相匹敌。之所以能吸引不少达官显贵文人志士踏破门槛,靠的,都是观主一泓道长。不说那神机妙算的卜卦之术,只说他那讲经释义的境界,既能令龙隐寺高僧心服口服,便不容小觑。

世间传闻,一泓道长是年少时受过仙人点化,境界才大幅提升。

然而传闻终究只是传闻,一泓道长也从未提过他是否见过真正的神仙,世人对这个说法也是一谈即过。

可世人不知道的是,此刻观中圜房内,仙风道骨的老头却是将拂尘一搭,毕恭毕敬站起身来,对着面前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只能做他孙子的男子深深一鞠,道:“仙君光临敝观,贫道瞬觉隔世啊。”

被古稀之年的一泓道长一拜,男子也未觉有任何不妥,只虚扶了一下道长,道:“我果然未看错明松师兄,实为君子。”

老道笑道:“仙君此话怎讲?”

男子也笑了:“师兄长情。人间历历数十载,师兄仍记着与她有关的一物一人。”

否则也不会看到镯子便痴笑如疯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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