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湖到南直隶只有三五的路程，莫铁没有着急，不紧不慢地走着。
当初沈希仪受伤，他满世界地找贼人，不肯放过一点儿时间，顺手还杀了不少人；现在沈希仪死了，他却觉得没那么着急了，大概是心里觉得还有六七年时间呢，就算李思躲在涯海角，也一样会被找出来。
起来，这份仇怨，似乎并没有莫铁想象得那么深。他原以为，沈希仪待他如子侄，他会因为沈希仪的死讯而泪流满面，伤心不已，可是等到真的给那牌位上香时，他并没有想要流泪的冲动，也没有因此对李思产生多么强烈的愤恨。
是他变得心如铁石吗？是齐的死分散了他对李思的注意力吗？
或许都有。
在以后不知多久的旅途中，他一定还会遇到更多值得牵挂的人，见到更多难过的瞬间，现在能够让自己的心肠变硬，也是一种好事吧。不过这不是变得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而是淡化了情绪对自身的影响，让行为更加的理性。
这一点对普通人来是没有必要的，毕竟一生只有短短几十年，珍惜少有的情感才是应该做的事；莫铁不知道回家的路还有多长，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需要怀念的人，让情绪左右自己，也许会使旅程变得更加艰难吧。
沈希仪隔了一年才悄然逝去，齐一个完全无辜的人又提前为他陪葬。因此，对于李思的恨意，已经被齐的义气磨灭了不少，这是人之常情。
至少，齐望着空一言不安静受死，大江盟数千弟子沉默悲恸的场景一直留存在莫铁的脑海里。尽管他杀了很多人，从一个普通的宅男变成杀人过万的绞肉机，对于生命的敬畏却没有抛弃过。
齐放并没有白白牺牲一个儿子，他自己应该是这么认为的。
可惜，李思必须死。罪恶是有源头的，如果顶罪有用的话，地球的法庭上早就充斥着花钱雇人顶罪的行径了。
南直隶的牛山是春水剑派的总舵，山上有几处院子，算是春水剑派最大的祖产了。
莫铁绕过牛山下的慈心庵，行至半山腰，见到了一间普通的大宅子。
上去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明眸善睐的彩衣姑娘打开了门，看着才十三四岁，稚气未脱。
“你找谁呀？”姑娘真地问道，春水剑派以前是落魄的十大门派，无人问；现在更是被踢出十大，沦为三流。除了一些求医问药的姐太太们，几乎没有男人来此处叩门。
“你好啊，”莫铁笑着问好，“我找玉掌门。”
“掌门师叔？”姑娘歪着头嘀咕道，“那你等一等。”
着就跑进去了。
不过，姑娘还是很机灵的，她进去通报的是宋思宋长老。
板着一张脸来到门口的宋思，正想看看是哪个登徒子竟敢上门来找玉夫人，却见到无聊地站在门口歪脖子老树下的莫铁。
“莫师侄！”
宋思的眼中泛起一道精光，这一年来，她最感谢的人除了平日里相处不错的苏瑾，就是远在不知何处的莫铁了，若非当初玉夫人代师收徒，恐怕也没有苏瑾这尊大财神的“皈依”。
“师叔。”莫铁行礼道。
“快快进来，都快一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回到门派呢。”
宋思笑得脸上皱纹都起了不少，赶紧把莫铁让进门来。
刚才通报的姑娘站在一旁，打量着莫铁，她知道这应该就是掌门师叔所的师叔了，可是看起来也不怎么可怕呀，怎么江湖上人人提起他的名字都会色变呢？据有些地方，他已经成了止儿啼哭的大魔王。
莫铁跟着宋思进了二进的院子，看到七八个少女正在院子里练剑，剑光闪烁、锦绣如花，看招式都是简单的云破月来花弄影，想必还在练劲练力的基础阶段。
玉夫人坐在一边的廊下缝补着一件花袄，准备入冬时给玉玲穿，今翻出来却看见有一个破口，只好自己找出针线来，看来节俭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听到有人进来，玉夫人抬头看去，顿时笑靥如花。
“师姐，我回来了。”莫铁行礼道。
“师弟，回来就好。”玉夫人没有起身，笑着道。
一瞬间，莫铁有些失神，阳光下的玉夫人更显洁白，螓娥眉，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不过，事情还是要问的。
“师姐，不知苏瑾在哪里？”
“怎么了？”玉夫人听出莫铁语气有异，关切地问道。
待莫铁解释一番后，她了然地点点头，道：“如此，倒也可以问问瑾儿，你随我来。”
玉夫人起身，把手中的活计放在凳子上，带着莫铁向里面的院子去了。
后面，宋长老手把手地指点着女弟子们的动作，不过，那些姑娘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练武上了，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玉掌门与男人话呐。
来到角落里的一间屋子门口，玉夫人敲了敲门，问道：“瑾儿可在？”
屋内传来脚步走动声，门开了。
一个梳着凤头髻的少女打开门，眉山含黛，玉骨冰肌，绝美的容颜仿佛上赐予的珍宝，普通的鹅黄对襟穿在她身上也显得像是仙女的彩衫一般。
那双柔媚的眸子倒有些熟悉，依稀可见年初的长街上，见到自己时的激动之情。莫铁有些想象不出，这才是江湖绝色谱第三，那第二的魏柔、第一的唐棠又该是如何的绝色无双呢？
苏瑾一打开门，就见到了玉夫人身后的莫铁，眼中放出明亮的光芒，旋即又黯然下去，低声细语道：“师姐，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