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会街”街尾对面的“占星台”,曾经是辅助“芜将城”的将军共同守护此城镇及城镇背后的州府九城九镇,如今也荒废了。从很久以前,再无大将,亦无占师。
可是楼台仍在,高处仍在。
夜直站在“占星台”的“占星”宇楼之顶,面若冷霜,盯着那一处:绡香楼。
只见,从“绡香楼”各处窗栅与亭宇中,不断有黑色的“噬魂蝶”飞出,翩翩四向,忽闪忽闪,若隐若现,被牵引般,飞向城中各处各家。至牵引处,“噬魂蝶”消失在了睡梦中的“城中人”的魂魄之中。
城中阴盛越旺,“噬魂蝶”越是繁盛,被吸取的魂魄越是多。
而东方红日升起时,正是“噬魂蝶”消失消散之时。
果然,阴盛之物,必然被阳盛之炎日为所克制。
世间之物,一阴一阳,一生一克,一循转一轮回,成成辅辅,视为大道。
本该死去的人,兴风作浪,不是奇事,倒也是常有之凡间异事,鬼道扰乱凡世,如斯日常!
而拿一整座城的性命当作养料,喂养“噬魂蝶”鬼虫,如此枉顾生命,只畏自己、心狠手辣之若举,焉知将来进入鬼门,也要受尽生生世世之苦,还尽前世所欠。
“芜将城”因曾经是战略要地,来往客商、本地城居之人,常有三、四万人。
与夜直站于一起的闻香不禁叹言道:“这位珍珠姑娘,若是被抓回去,将来要上至万年,受尽六道之苦还债喽。”
“不可能!”
夜直声音低沉,中肯之语如寒酷冷霜。
闻香听之,亦然淡定,更又像是自语。
“也是,毕竟,她是个被“噬魂蝶”吃掉魂魄的!”
虚无魂魄,依靠魂魄之力支撑残喘,在世之时,便是罪孽之时。相害无辜世众,千轮万世之罪不可赎。
或是,世间凡人死法各不相同,或是,因前世之罪需今世归债,亦或是,扰乱人间正轨被打入多层地狱受尽刑罚,更是,地狱之刑之苦罚从魂魄,却也,能够轮回众道,总有再为人时重游凡世间。
而有些人,却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悲,叹,或是悲惨!
也许苏凉只看到被“噬魂蝶”噬去魂魄最后一刻时的悲惨,而夜直看到的是,早已变成傀儡的“珍珠”姑娘。她的魂魄,完全已经消失殆尽,有的只是一丝意念,以及构成她新魂新魄的密密麻麻的“噬魂蝶”。
虚无魂魄,也想“活着”,是何道理!违背轮回之道,违背苍桑正道!
而这个美丽的头牌歌舞小娘子,是真真儿地“非常”地想要继续“活”下去,就需要不断的“噬魂”,吸取养料,喂养自己的身体里的蝶卵,蝶生卵,卵生蝶,不断生息中,又有无数的“噬魂蝶”出生,飞舞翩然在城中。
最近在城中死去的九人,城中人所知的“暴毙”的人。而那些,如“黑珍珠”般,成为“噬魂”傀儡的,在“芜将城”中,已经有很多的人。“噬魂蝶”噬取生人魂魄时,包括生人的记忆、性格、习惯与日常所识等,都会全部掠去。
别处不谈,在“绡香楼”里,听任“珍珠”姑娘之命的,便都被她控制了。成了她的“噬魂”傀儡,制取她需要的魂魄之力。
成为“噬魂蝶”傀儡后,除了显得稍木讷些,大部分时候,与平日一般无二。与这些“傀儡”相近之人,或是日常在一起的亲人,均无法发现问题。
这样细密、灵活、又没有什么破绽的“噬魂碟”,不像是一个普通清倌艺人能做出来的。活的时候,从来未与“鬼道”有过稍许接触。她又是从何处,弄到的“噬魂蝶”,又如何学会操控“噬魂蝶”,制造更多的“噬魂”傀儡为她所用。
这些目前都查无可查,只能待下一步。
那些,城中之人消逝的魂魄,作为“噬魂”傀儡,也只是能消耗一点魂魄之力而已。而“芜将城”中,大部分消失的魂魄又都去了哪里,这些消失不见的魂魄之力,又是如何被转移走的。
如上种种,待解问题,并不少,也不算多。想了解真切,只是时间罢了。
如果只是这样,扰乱人世,并不能为“夜来香”带来什么麻烦。若是找夜直麻烦,直接上门就可了。
“夜来香”只接“有缘人”的生意,不管世间鬼乱闲事。而这件事,确实是把“夜来香”拉进了凡间人鬼凡事中,却又不是“凡事”。给夜直带来的,只是一点小麻烦,需要费更多的时间,解决“有缘人”身后的麻烦。
“夜来香”的“有缘人”,便是夜直的因果,因因果果,果果因因,相辅相成,成就夜直的“修业”大道。
所谓“噬魂蝶”,明显是被有心人豢养出来的,若只是要想吸食魂魄之力,事情并没必要这样复杂,用一整个城镇的数万人的魂魄,别说供养一个人,供养十个百个都够。可如今的事实是,靠吸食魂魄之力而“活着”的,只有“珍珠”姑娘。
事情比想像中的要棘手得多,难道真要大干一场,好多年都没有如此有干劲的。闻香跳下“占星台”,与夜直一样,消逝于月色中,不同方向而已。
天色隐隐发亮,东边日出渐渐爬上了地平线,街上随之有了些许行人,和一些叫卖餐饼汤水的小商小贩。
通商要道,商业往来与来往之人,参差不穷。
总有那四更、五更便起,行商、贩卖、挑担等的声声呼喊,新的一天,又来了。
也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