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结束后,我第一个见到的是冰冰。是冰冰来接的我,她给我送来祝贺,称赞我好样的,给美术馆争光了,并把一束提前就准备好的美丽鲜花递给我。

我看着色彩斑斓满是生命力的鲜花,朝冰冰笑了笑,开心不起来。我丝毫感受不到她给我的祝福。

反之,这种笑,我这种笑,这种选择尴尬地笑一下,其实是一种掩饰。我突然间觉得我自己是一个很有攻击性的人。

而这种攻击性,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冰冰对我很好,可我并不认识她,或者说,和她也并没有那么熟,她是这么聪明、优秀、体贴,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不熟悉的冰冰,如何和她相处,所以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我把她想象成假想敌,会对她存在敌意。而这种敌意会投射为冰冰对我的敌意,即使冰冰对我这么好,我依然不觉得她是友好的,甚至把她想象成歧视人类的物种。

同样是机器人,我对我家的ry和冰冰采取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在关系中,只有信任和爱彼此才会想要接近,想要分享,想要诉说。

当我看到这一点时,我重新抱了一下冰冰,感谢她对我的支持鼓励和为我精心准备的美丽鲜花。心里面想着:谢谢你,对不起。

冰冰朝我笑了笑,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但这并不影响我相信,相信她是能够感觉到我的友善和坦诚的。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和美术馆的同事做完当天的工作总结后,我便起身回家。今天,我选择步行回家。

一方面,我为自己今天的发现而感到开心,原来爱还是存在我心中的,发现这一点让我感觉到久违的开心和满足;另一方面,在发现自己的问题后,能够及时修正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并采取行动,所以我也是悟性高高的嘛……想到这里,我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科技造福人类,让人类生活质量大幅提高并且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捷性,可我今天不想再依赖那敏捷犹如闪电的飞艇交通工具,我不想做一个依赖科技的闪电侠,我只想用我的双腿,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回家,去感受这座城市,感受着别人对我的关爱,走路回家。

这座城市无论清晨还是傍晚,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这么赶时间的要去哪,目的地在哪,在哪停下,要做什么事,如何度过他们的一天。即使不用面对面看到,已经能够感受得到这股熟悉速度带给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十多年前的我喜欢观察,无论是在街道上、咖啡馆里以后是捷运站,每当和一个路人擦肩而过时,我的脑子里会好奇地冒出一个念头:“他/她有什么故事呢?”

好久没有在路上和人打过招呼了。今天,这个念头又重新出现在我的脑袋里。

我走进一个街角的咖啡馆,点了杯卡布奇诺,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我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咖啡馆里一个肥胖而油腻的中年妇女身上:她不修边幅,身宽体胖,头发乱而油腻……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她对生活的无所谓和绝望。她大概有五十六十岁的样子了吧。

后来才知道她是这间咖啡馆的清洁工,从她和旁边与她服装一样的中年女士看出来的。她俩一胖一瘦,那身深色肥大的衣服在她们身上显得特别别扭。观察她们聊天的神情,宛如一对好闺蜜。隐约听到那个胖一点的阿姨,也就是看起来不修边幅的那位胖阿姨和瘦阿姨在诉苦,似乎她今天工作犯了些错误,她说:“在这里,没有人喜欢我。经理总是针对我,嫌弃我动作慢,每当这个时候,周围的人都在低声嘲笑我。更加过分的是,经理总是冷嘲热讽地上升到人身攻击,当众挖苦我说到现在还没结婚不是没有原因的,说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想要娶我,活该我一辈子单身。我真的很难受,也忍她很久了,可我需要这份工作,不然我没有办法生存下去。”她说完这番话,眼神里满是空洞和委屈。

看着她那慢慢走远有点佝偻的背影,我的心情有些复杂。其实这个城市里总有人比你活的更艰难。比起他们,其实我这点难受也算不上什么了。我已经很幸福了,只是我习惯性忽略自身所拥有的,习惯了索取,也不懂感恩。

后来,清洁阿姨往我这边走来的时候,我朝她笑了笑,她先是愕然,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后来也朝我报之一笑,虽然她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其实,我们完全有能力,去帮助比我们弱小,需要帮助的人。哪怕是一个问候,一个微笑。

我们多久没有帮过人了呢?

我喝了一口咖啡。心里突然多了一份感恩和谦卑。

不知道,手机里的海洋,在现实中长什么样呢?

明天,就是我和他约定见面的日子了。想到这里,我决定要主动去撩他一下。

“喂,你在干嘛?明天就要见面了……”我拿出手机试探地问他。

“我在听。”,他很快便回复了我。

“哦。”

“你是我的s吗?”

“嗯?”我疑惑地问他。

“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s,很多年以后,我依然会亲切地问候你。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会的。”

他回复给我一个笑脸。

我便去搜索‘1973’这首歌。

“明天我们去海湾走走好不好。”他问我。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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