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宝芙准备,以鸡蛋碰石头的愚蠢,演练一下从电视综艺节目里学来的三脚猫防身术,偷袭身后男人某个关系子孙大业的部位时,她看到了那双手。
身后男人那双白玉无瑕的手,轻巧而稔熟,解开了她胸口的一颗绿玉钮。
然后,他修长敏捷的手指,将那颗绿玉钮,准确无误的扣在,它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宝芙已经发木的头皮,这时终于恢复了一丝知觉。
她确实见过猪跑,但真没吃过猪肉。这辈子第一次穿古人的衣服,居然给她弄错了穿法。
吸了口气,宝芙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灭,来这儿干什么?”
“尊贵的女主,你今天真可爱!”带着刺虐的淡然语调响起时,两道深遽透骨的目光,照在宝芙后背,“要我提醒你吗,如果不是每隔一段时日,都必须喝下自己亲生骨肉的血,你想一直长着这张十八岁的脸,即便是长生不老的金蝉独孤家,也爱莫能助。”
宝芙被她耳中听到,震得一动不能动。
末日之裔红菲,竟然依赖饮用亲生儿子的血,葆存青春!
“嗤,在我面前,别装出一副好母亲的样子。”耳畔,讥讽的笑声再次传来,“灭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是因为可以成为母亲的补药,才被制造出来。”
“制造?”
宝芙嘴唇蠕了蠕,轻轻发着抖,感到一股寒意,从头蔓延到脚。
如果身后的男人,真的是僵尸王独孤无缺,也就是独孤明和阿灭的父亲,那么他真是个冷酷残忍的父亲。
她竭力忍住,想要不顾一切,倾泻而出的眼泪。
原来,心,是这么柔软的东西。她从来都没为自己流过一滴泪。但是此刻,她却难过得几乎要窒息。
一阵轻轻的,几乎察觉不到的脚步声,惊动了她。
宝芙回头,立刻触到一双漆黑,却又桀烈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眸子。那是个年纪差不多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正用一种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着她。那种目光,令人浑身颤栗。他显然把她当成了一个,可供亵玩的女人。
“灭!”
没有想避开,宝芙反而迎上前,伸手抓住那黑衣少年的胳膊。
她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抓得有多紧,手指上的指甲,都深深嵌进那黑衣少年臂膀上坚实的肌肉里。
“父亲要我带你去塔里。”
灭的身体,突然微微向后一退,避开了她。
他黝深的眼眸中,涌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宝芙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她此刻寄存在,末日之裔红菲的身体里。灭,和刚才的那个男人,都把她当成末日之裔红菲。
这时她才发现,刚才那个男人,已经不在这座房间中。
那个男人,真的是僵尸王独孤无缺吗?
宝芙脑中浮现出,那张和独孤明一样雪白俊美的脸庞。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相像的父子?
“啊!”
就在这时,后背一阵刺骨的痛,她被什么冰冷粗粝的东西,狠狠硌了一下。
那似乎是坚硬的石头,宝芙用手摸了摸,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她适应了四周昏暗的光线后,发现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四面都是石壁的小房子。粗夯而坚实,即使是弥尽千年也不会毁坏的石栅。高高的,狭小的,就算是鸟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的窗户。散发着霉味的污浊空气。
这里并不陌生。
她曾经在另一个时空,踏进过这座比棺材还令人恐惧的幽闭石室。
那次,独孤明被囚禁在这里,她跟着司徒静虚来探望他。这个地方,正是伏魔族的无尽之塔。
事情越来越乱得像一团麻絮。
为什么独孤家的僵尸,会来到伏魔族的无尽之塔?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就在这时,宝芙听到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一个寂凉的声音,“是我父亲,还是我哥哥——不过现在,你只能想着我!”
又是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
宝芙被一只手,死死的摁在石壁上。她瞪大了眼睛,惊骇至极的看着,那个在昏昧的光线中,显得更加高大狂魅的身影。
大脑如同被一道雷电劈过,烧焦了。
她失声喊了起来。
“灭,我是你妈妈!我是你的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