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回到当初,可是……我们回不去了。”
宝芙黯然道,既是在提醒与林悠美合体的夏红菲,也是提醒自己。
面对糟糕的现实,她也每每接受无力。有位物理学家说时间是不存在的,可宝芙却觉得,时间对她来说,就像悬在心头的一把利刃。每流淌一秒,她就离黑暗中心更近一步。
“要是你可以回去呢……”林悠美的小脸蛋,配着夏红菲那略低哑的熟媚嗓音,倒颇有种奇妙的和谐,并透出股阴森森的邃冷,“……你很快就会知道,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
“宝芙,别理她。”
男子低沉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是阿灭。
宝芙抬起眼,触到阿灭黝黯漆黑的眸子。从他醒过来后,他们这是第一次相互直视。
她愕了愕,没有在他眼里,看到她已经习惯的尖刺。
他眼里有紧张,极度的紧张,和其它一些浓暗深沉,她看不太透的东西。但那些东西,令她莫名害怕,心慌若失。这时她感到有另外两道寂静的目光,注在她脸上,她转过眼,看到独孤明。
那一霎,她知道他看透了她,比她自己看得还要清晰通彻。
“神女,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独孤明这时静静开口,对林悠美说,“虽然你不想引出黑暗之神,但现在已经迟了。”
宝芙看到默默站在一旁的戈绵,和自己一样,流露出些许惊讶。而戈绵身边的莫玛,则用赞赏的眼神注视着独孤明。
独孤明的意思,是说召唤黑暗之神并非神女的初衷。
可这位神女从五百年前,甚至更早,就开始苦心谋划此事。她帮助末日之裔红菲从祭台逃脱,并将她转变为新型僵尸。也是她和独孤无咎勾结,将独孤兄弟玩弄于股掌。并联合戈家培育末日之裔红菲的转世体。只可惜,唯有独孤无咎却至死都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末日之裔红菲早已不在人世。
林悠美那双漆黑,却失去往昔灵动的大眼睛里。这时再次现出深深的恐惧,她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而是凝视着甬道中的黑暗阴影,哑声道。
“独孤明,你很聪明,想杀死我的两个分身,来阻止我召唤黑暗。”
宝芙望了一眼独孤明,这时才明白,他在溶洞中时,为什么不惜和黎雪瞳以及伏魔族对敌。刺杀林悠美。
那时,他大概便已经猜到,分身的神女终会合一,只要夏红菲死亡,林悠美就会继承她。
只是这其中的玄机。连戈家巫女都无法堪破,却被他知晓。这便注定,他要在不会被任何人理解的境地中,孤军奋战。
站在不远处的飞飞,这时一双利亮眸子,朝独孤明投来愤怒目光。
“独孤明,原来你想杀悠美。是为这个……”他沉声道,“……不过,这笔账你还是给我记着!”
独孤明雪白脸庞上,只是浮起丝淡淡哂笑。他低哑岑寂的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宝芙一个人听到。
“我,什么也没能做到……”
宝芙抱着雷铭心的两只手臂。忽的颤了颤,险些就把怀中的孩子掉在地上。
熟睡的小婴儿,登时被惊醒。他张开一对惺忪的黑豆豆眼,鼻头耸了耸,骤然张开嘴巴。哇哇大哭。
戈君已经慌忙走过来,从宝芙怀中接过幼子。但小孩嗅到妈妈味道,依然不肯安静,哭闹不休。戈君和雷赤乌相视一眼,雷赤乌咬破自己手腕,将流血的伤口,放在儿子嘴边。…
众人这才知道,这只半寐甲宝宝饿了。
雷赤乌将自己的血喂给儿子,一方面是因为爱护戈君,另一方面也是不愿培养儿子嗜饮人血的习惯。
但雷铭心只啜吸了几口父亲的血,便不耐地将头扭向一旁,继续啼哭。显然,他不喜欢父亲的血。
这让戈君为难起来,她哺育雷铭心,用的都是活牲畜的血。但现在大家都被困在这座诡异可怖的地道里,插翅难飞,又到哪里去找活的牲畜。
就在这时,随着轻轻的脚步声,一条修长瘦高的人影走过来,低声道。
“雷太太,如果不介意,我来喂令郎。”
这温煦柔和的声音,不仅令人心生好感,而且绝对无法产生拒绝之意。
但宝芙已经唰的挺身挡住戈君。她脊背不自觉地绷紧,十指拳紧,盯着眼前这个面容英俊,气质深黠的男人,感到他就像条咝咝吐信的毒蛇,盘桓在面前。
想都没有多想,她带着厌恶,冷冷道。
“从我朋友身边走开。”
衡也不以为忤,清矍的脸庞上露出丝笑意。他竖起一根食指,只见指腹上不知何时已经裂开条细小的血口,一滴滴血珠,正汨汨沁出。
在戈君怀中的雷赤乌,这时忽然嗅到什么似的,小鼻子猛地抽动起来。他和戈君颇为相像的那双黑眼睛,骨碌碌转动,便看向衡。两只胖壮的小胳膊,更是张开伸向衡,好像是想要他抱。
宝芙见此情景,顿时想起,在暮宫时独孤明曾经用他的血喂过雷铭心。
那时他便说,半寐甲婴儿如果想要成活,必须喝金蝉独孤家的血。
衡是独孤明和阿灭的生父,又是真正的僵尸王,那么他自然也算是金蝉独孤家。
看到儿子非但不再哭闹,竟然还吧嗒着小嘴,主动索要衡,戈君眼中虽然还有犹疑,但她爱子心切,更多的反倒是好奇。不晓得衡的血究竟有什么魔力,能令自己才不过足月的儿子受到吸引。
衡将戈君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