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之间的矛盾,方家和谢家同处长安,两家长久以来都势均力敌。我若真的败了,首先获利的便是他们,所以在这之前,谁准备得更充分,谁就有望居人之上。”马车微微有些颠簸,白广寒说到这停了一下,似在思索,片刻后,才又接着道,“香殿的传人,遇到的困难从来不单单是要如何迈入大香师之境,更多的是来自外界的危险和考验。”
安岚心里凛然,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有些诧异地抬起眼:“那方四少爷……”
白广寒淡淡道:“受到的刺激过大,心绪便会不稳,心绪不稳则意志难坚,意志难坚则香境难成。”
“可是——”安岚忽的想起崔文君那个杀人的香境,面上依旧几分余悸,目中却又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崔先生会下那样的杀手,应当也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却为何还能设下那样的香境?”
“种下心魔之前,她已迈入大香师之境,方玉辉自当不能同她比。”白广寒眼睑微垂,语气中有赞叹之意,“丹阳郡主较之她当年,心态更加持稳,崔氏当真是把好刀。”
安岚思及自己的惊慌失措,微微垂下眼。
白广寒接着道:“若方家不打算马上对付崔文君,那个少年很快便觉得,过往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方家这一关,还真是不易过了。”
安岚甚至不解:“虽说崔先生是遭了算计,但方大太太确实是死于崔先生的香境,方家难道不会追究。”
白广寒道:“自当是要追究的,但是能追究几分,却要看清耀夫人的手段了。”
安岚一怔:“清耀夫人!?”
白广寒看了她一眼:“丹阳郡主如今还未被崔文君定为传人。清耀夫人自不会就这么坐视不管。崔文君性格刚烈,同崔家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所以一直以来,无论清耀夫人怎么示好,她都不怎么卖清耀夫人的面子。如今清耀夫人总算等到这个机会,她若能为崔文君摆平此事,这份情崔文君无论如何都得记着了。如若顺利。你我回长安之时,丹阳郡主应当就被正式定为崔文君的传人。”
安岚沉吟了好一会,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这件事连清耀夫人都参与了算计,为了丹阳郡主!?”
白广寒眼风扫了她一眼,轻轻道:“或许。”
不知为何,安岚心头莫名生出几分悲凉之感。她垂下脸,将之前在桃花林里找到的那方旧手绢拿出来。然后抬起脸问:“这是谁的手绢?”
白广寒沉默了片刻,才道:“大约是白纯曾经用过的。”
安岚握着那条手绢,低声道:“所以我也是被算计在内,我亦是促成这场谋杀的重要棋子。”
白广寒道:“嗯。包括我。”
安岚看着他:“可是,先生却洞悉一切。”
白广寒摇头,声音温和而平静。隐隐带着几分冷意:“事前我并不很清楚,直到事情发生时才隐约猜到。事后再细想,便大致理清这一切。”
安岚紧紧握着那条手绢,脑海里却不停地回显出崔文君当时的眼神,那样的疯狂且绝望,就像是当时的那场香境。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却不仅仅是因为后怕,而是因为一种比害怕更加复杂的情绪。
白广寒将她拉到怀里,在她肩背上轻轻抚摸:“在想什么?”
她将脸贴在他胸前:“崔先生,真的会杀我?”
白广寒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不会,还有我在。”
安岚默了一会,就抬起脸:“所以我真的是——”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白广寒就摇头:“你的真正身世,我确实不知道。”
如果她母亲不是白纯,那之前,崔先生就不会想着要杀她。还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算计?
……
而此时,桃花居这,丹阳郡主扶着崔文君回了房间后,就一直守在崔文君身边,差不多天快黑的时候,才大致从崔文君嘴里听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丹阳郡主闭了闭眼,稳住心神,才道:“姑姑,谢云大香师也在此,怕是要留住姑姑直到方家的人过来。”
崔文君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出了脸色比较苍白外,看起来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
“姑姑!”丹阳郡主握着崔文君冰冷的手,“实在不行,我先回长安通知玉衡殿的人,我要走,谢大香师应当没有理由拦着。必须在方家的人过来之前,玉衡殿的人也得赶过来。”
还有清河那边,也需传话回去,但这句话丹阳郡主却没有说出来。
崔文君还是没有说话,因为没有时间了,桃花夫人定是已经派人去通知方家的人。故丹阳郡主等了一会便当崔文君默许了她的决定,便站起身,只是就在她转身要出去时,崔文君也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开口道:“凭他谢云,还留不住我!”
只是她刚走两步,身子却又晃了一晃,丹阳郡主大惊,忙回身扶住。
崔文君恨得要紧牙根,好一会后,才又重新站好:“没事,走!”
丹阳郡主却道:“姑姑先在屋里等一会,我去让人备马车。”
崔文君顿了顿,便重新坐下。
丹阳郡主出去时倒没人拦着,让人将她们坐过来的马车拉出去时也很顺利,只是回头接崔文君时,却碰到了桃花夫人。
丹阳郡主停下,看着桃花夫人,没有说话。
桃花夫人轻轻一叹,走过去道:“天已经暗了,郡主是真打算蛞宦飞显俪鍪裁词驴稍趺春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