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海久不见薛成禄回来,而天色快暗了,并且蒙三那边的动静也传了过来,他有些担心,想过去看看,只是薛府人多眼杂,眼下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没几个,若是因为他的行动而让其余的人有所察觉,反会添不必要的麻烦。因而薛如海迟疑了一会,便换来心腹,交代几句,命其去薛成禄那瞅一眼,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不信柒老大那边不会给蒙三透露消息,怕是用不了多久,蒙三爷,甚至白广寒就会寻上门来,他必须保证这件事要做得天衣无缝。
薛如海的心腹领命出去了,门打开,夕阳的余晖照了进来,傍晚的红霞将整个院子烧成一片火色。
对安岚来说,她起这场人间烟火的香境确实无比吃力,但同时又令她打从心底觉得激动,是那种连心都禁不住在颤抖的激动。犹如走在钢丝上,用生命挑战极限的精彩,一次又一次的突破给她带来的冲击,如同灵魂深处的召唤,而那召唤的诱惑,在这一刻已经超越了一切,即便付出所有,她都不会放弃,也不会妥协。
这是她的世界,她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一刻,她无比真切地感觉到这一点!
薛如海的心腹福叔走到小院门前,门是半开着的,只是那院子建得巧,院门前种了几棵树又摆了几块不大不小的山石,正好挡住房屋那边的视线。福叔没有贸然进去,而是站在那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只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会后,他心里疑惑,便抬步走了进去。
此时将到用晚膳的时间,薛盘的妻子陈氏打算明儿回娘家一趟,因而有些事需要跟丈夫商量,于是命丫鬟去请他丈夫过来。结果丫鬟却回来说没看到人,还特意跑去去房门那问了,房门的人说少爷并没有出去。陈氏便唤来薛盘的小厮,那小厮只知道薛盘去了薛成禄那边,并且去之前还交代小厮没什么事别过去找他。陈氏是个醋坛子,性格又烈,这几日正好婆母不在府里,此时听小厮这么一说,她即直觉丈夫定是看中婆母院子的哪个丫鬟,于是霍地站起身,铁着脸寻过去。
而薛成禄的另外两个打理商铺儿子今儿回来早了些,回来后如往常一般,先到父亲这边说一说今日的事情,于是结伴而行。
接着薛成禄那两儿子的媳妇见丈夫在公爹那待的时间比往日长许多,不确定丈夫是不是就在公爹那用晚膳了,一个让丫鬟去问,一个让儿子去问。却这一去,都没有回来,于是她们便又命人去看看究竟什么事,结果去的人一样也没得回来。两媳妇心里隐约生出不安,生怕真出了什么事,便都起身往薛成禄那过去。
那个小院,似忽然之间变成了磁石,将一个又一个的人吸了进去,无声无息。
……
蒙三爷收到消息时,正好是半个时辰后,他立即赶回白广寒这。
门一响,白广寒就睁开眼,但他没有急着下床,屋里的光线已经暗下,故也瞧不出此时他的脸色究竟如何。
“先生,安岚姑娘被带入薛府了。”蒙三爷一进来就开口道,声音虽有些急,但并不乱,“我这就带人过去接安岚姑娘,先生放心,蒙某定将安岚姑娘毫发无损地接回来!”
白广寒下床,脱掉外面沾了血迹的衣服,换上蒙三爷给他放在床边的新衣。
他腰侧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衣服换好后,他身上再不见一丝狼狈,又变成那个孤高冰冷,无尘无垢的白广寒。
“你随我过去。”白广寒淡淡道了一句,就走出房门,只是看到躺在外间罗汉床上的唐正时,他停了一停,然后才转身出去了。
……
听说安岚姑娘还活着,并且此时是在薛府而不是贼窝,佟氏总算是松了口气,所以知道蒙三爷同白广寒一块去讨人,佟氏赶紧亲自送出来,却不留神道了一句:“三爷可得将安岚姑娘稳稳妥妥接回来,不然我这心里都难安!”
蒙三爷遂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只是白广寒的马车这会儿已经起驾,他不好再耽搁,便也掉转马头跟上。
待他们走远后,许管事才走到佟氏身边,就佟氏刚刚那句话以及蒙三爷的表情,有些无奈地交代了佟氏几句。佟氏先是一怔,随后有些慌,喃喃道:“那怎么办?”
许管事摇头,不再说什么。
安岚姑娘此次落险,他多少有点干系,佟氏亦是知情,如果安岚姑娘能平安回来还好说,若是有个万一……
今日薛如海一直有安排人蹲首在蒙府附近,监视那府里的一举一动,因而白广寒和蒙三爷还未行至薛府,这消息就已经传到薛如海的耳中。
薛如海是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了,听着消息后,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
果真来了,他顿了顿,就唤来另一个心腹:“福叔怎么回事?”
那心腹便道:“老爷,要不小的过去看看?”
“快去!”薛如海即开口,接着又道,“让人叫大房二房三房四房的人都来我这,还有,交代门房的人,天晚了,我身体不适,无论什么客人拜访,我一概不见。”
四个儿子连着几位已经成年的孙子都过来了,门房那也将大门侧门都紧紧栓上。
薛如海活近七十年,关于大香师的传闻,他听说过不少,而他即便没有全信,却也没有不信。他心里明白,长香殿能屹立千年之久,大香师在唐国能得如此之高的地位,不可能只是靠吹出来的。
不过他倒也没有因此就怕了白广寒或是蒙三,只是对此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