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园她去过多次,但景炎的住处,今日却是第一次进来。刂泉却非山泉,而是地下温泉o册盎刮丛趺赐里走,就已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这院子设得精巧,回廊,凉亭,拱桥,皆是绕泉而絘k心里有些诧异,天枢殿亦是靠着山瀑,殿内随处可见淙淙山泉,粼粼瞮猓故这泉水居瞧着竟有几分天枢殿的影子,就好似那香殿内的某一角。当然,即便只比一角,此处也远不及天枢殿的气派恢弘,但是,那屋宇回廊,淙淙清泉,多多少少有几分熟悉的影子,就如……安岚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就如这个人?
他是景炎公子,亦是白广寒大香师,分明是同一张脸,别人却从未认错,他将身份转换一事玩得炉火纯青,但她,总时不时自他不同的两个身份上,看到另外一个身份的影子。
在天枢殿内,身为大香师时,他看着淡漠,实则压抑,越是接近,她越是感觉他冷漠的表面下,藏着的是火样的热情;而离开天枢殿,回归景炎公子的身份后,他是褪去了平日的冷淡和沉默,但取而代之的随性与温柔当中,亦含着不露痕迹的冷漠与漫不经心。
“可还好?”跟在后面的侍从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偌大一个院子,此时竟就剩下他们俩,景炎忽然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声音低得有些暧昧。
安岚微怔,看了景炎一眼,然后微微点头。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早上刚去玉衡殿看婆婆。眼下婆婆尸骨未寒,她却就要准备定亲了。
景炎淡淡一笑,但那双眼睛里却含着一丝关切,他停下,抬起她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会,便道:“瞧着一点都不好。从合谷回来后。就不曾好好休息过。”他说着就在她脸上轻轻一捏,语气里含着玩笑的意味,“皮肤都不滑了。”
她看着他。忽然问:“公子不喜欢了?”
景炎微诧,随即又笑了,又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怎么会。舍不得却是真的。”
空气中硫磺的味道很淡,但对他和她来说却无比清晰。他们甚至能闻得到那温热的水气。两人沉默地对看了一会,景炎在她脸上轻抚了抚,眉眼间依旧含笑,低沉的嗓音却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多少天没睡好了?再不好好休息。接下来怕是要熬不住。”
“我知道轻重,会好好待自己的。”安岚看着他道,“只是公子。涅槃还能压制多长时间?如今百里先生已经显露身份,亦同方先生结下了生死大仇。谢云大香师更是不会就此收手,三位先生这一联手,接下来怕是要面对一场又一场的香境,公子准备如何应对?刚刚景公将公子和,和那位‘先生’留下,就是商议此事的吧?”
景炎又笑了笑,就拉着她的手道:“进去说,莫站在这吹风了。”
他带她进了书房,安岚本以为会看到“白广寒”在里头,却不想,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她便询问的看向他:“那位‘先生’呢?”
“找他做什么,他有他的事要办,在替你打掩护呢,好让你跟我待一会。”景炎将她拉到桌案后面,撩袍在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忽然将她拦腰一抱,就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他一只胳膊揽着她,长吁了口气,再往后一靠,闭上眼睛,“终于能歇口气了”。…
安岚本是要下来的,却看到他眉宇间的疲惫后,遂安稳下来,然后抬手,手指轻抚他凌厉的眉毛:“公子在为难什么?”
景炎似很享受她这样的抚摸,片刻后才睁开眼,深幽的眸子看了她好一会:“我若是……杀了安丘,你会恨我吗?”
安岚一怔,片刻后才道:“生而不养,我对他并无感情,但若说有恨,其实也没有。只是如今却知道了我同他有血缘关系,眼下事情又走到这一步,他站在百里先生那边……”她说到这,垂下眼,停了一会,才接着道,“公子,若真有那一日,若能不让我知道,就别让我知道吧。”
景炎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了,我不会动手,不会让你心里存有一丝为难的。”
只是,他说出这话后,看着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惜,怕是真正要动手的人,会叫她心里更加难过。
安岚忽然问:“他是听命于百里先生的吗?”
“也不算是听命于百里,安丘先生那样的人,不会听命于任何人。”景炎目中透出回忆,有些事,他也是直到最近才查出来的,“安丘是百里翎大伯家收养的孩子,他在香道上本也是有天赋的,并且他是在白夜之前,被香殿几位大香师看中的孩子。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白夜阴差阳错,无意中毁了他走上这条路上的可能,似乎连天赋也毁了,然而那个时候白夜并不知道,反因此被香殿的大香师看中从而替代了安丘。安丘则因此事在那个家中遭受无尽冷眼,分明满腹才华,最后却弄得连科考的机会也没有,并被意中人退了亲。”
安岚怔怔道:“所以,他就恨上了白夜先生,并为此筹谋半生!?”
景炎笑了笑,唇边含着一丝嘲讽:“多半是有这样的原因在,不过,也少不了百里翎作用。”
安岚蹙眉:“百里先生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思?”
“傻丫头……”景炎在她头发上揉了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然身处凡尘俗事,天枢殿又占据那么多的资源,积累了数百年的财富,谁人不眼红,而白夜先生当年本是被视傀儡,他们却没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