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不能让干爹知道这个事,她好容易才摆脱香奴的身份,好容易才住进这样的房间,穿上这样的衣服,还有了这么多的银子!日后,她还会更好,定还会比现在更好,只要,只要渡过这个难关……桂枝同样是一夜无眠,同样是天还未亮就从床上起来,同样也做了一些准备。
此时,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整一晚,她脑子里来回想着都是那些话。
片刻后,她站起身,去屏风后面就着盆里的冷水洗了脸,在冷水的刺激下,她的脑子又清醒了几分,心肠也跟着硬了几分。随后,她擦干脸,重新坐到妆台前,放下头发,拿起梳子,重新梳了一个高高的灵蛇髻。
很多香奴都知道,她是个手极巧的人,她会梳几十种不同的发髻。但是,香奴们不能梳这样的发髻,一是太招摇,会招人眼红,二是香奴没有配得上这等发髻的首饰,也没有相称的衣裳。若是费了半天功夫,梳了这样一个发髻,却只能戴两朵纱花,穿一身布裙,还不够寒碜人的。
如今,她终于可以梳这样高贵的发髻了,也有好几支镶嵌宝石的金钗和样式精巧的珠花,还有几套能穿得出去的衣裳。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倒下!
梳好发髻,带好珠钗后,她便将前几日才买的脂粉奁打开,先在脸上拍了一层香粉,再拿出那个玉盒子,拿手指轻轻挑出一点玫瑰膏子,用玫瑰露化开,抹在唇上。一次之后,她觉得不够鲜亮,便又挑出一点,再滴两滴玫瑰露化开,这一次就抹在下唇。
她的下唇生得丰满,王掌事曾说。她的唇形像花瓣,看着就诱人,上了玫瑰膏子后,就令人想扑上去咬一口。石竹跟她缠在一块时,也喜欢在她唇上又啃又吸,每次都弄花她的口脂。
涂好后,她轻轻抿了一下唇,便见镜子里的女人看起来,既华贵又妖娆。她满意了,便将手里剩下的那点玫瑰膏子轻轻匀在两颊。她的动作很仔细。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似乎这预示着她的成败。令她重之又重。
最后,她挑了一件簇新的玫瑰红裙子,换好后,她再次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盛装的自己,目中露出疯狂。这才是她要过的日子,这才是她想要留住的东西,谁也不能破坏!
桂枝轻轻抚绣着团花的衣缘,心里想着:昨晚,干爹没有破门而入,定是要给她一次机会的意思,不然不可能就这么当做没事般的离开,她定要做出一个正确的态度。让干爹看明白。如此,只能让石竹离开香院,反正,他也说过,他过两年就想回家娶妻生子去。既然早晚都要走,那不如早点儿走。
桂枝很自信,她觉得,眼下这情况,石竹定会听她的。即便他不愿走,也不得不走了,大不了,她假意答应他,过后她寻了机会,也离开香院寻他去,两人做长长久久的夫妻。
这般想着,桂枝深呼吸了一下,就走到门边。却刚拉开门,就看到石竹正在她门前,她吓一大跳,慌忙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将他拉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关上门后,桂枝转身,恼怒地看着他道。
石竹打量了她一眼,怔了怔,才道:“我想出法子了。”
桂枝一愣,遂走过去:“什么法子?”
石竹便将藏在怀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桂枝:“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桂枝狐疑的接过,却瞧了几眼后,就惊讶地抬起脸,“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你想拿来做什么?”
“我们一起走!”石竹两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道,“他已经发现咱们的事,以后你和我都很难在这里过得好,不如就此离开。就拿这个逼他放我们走,反正我们在王掌事眼里都不算什么,他是个最会衡量利害的人,定会答应的。”
桂枝只觉得一头冷水从头上浇下来,怔怔的看着石竹,她没想到,石竹竟准备了这些东西。若石竹真拿这些东西去王掌事那说,那她就算不想走,也得跟着走了!她好容易才过上的好日子,凭什么,凭什么要为这个男人放弃!
“我就是先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别担心,等一会我就跟王掌事说去。”石竹瞧她脸色不好,想了想,又道,“回去,回去我就让我爹娘给咱们办喜事,我家里虽不是多富裕,但如今的收成越来越好了,定能让你吃上饱饭,我这几年也有一些积蓄,或许还能做点小买卖。”
谁说要跟你走了,谁说要跟你过那种,那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苦日子!
桂枝心里在呐喊,咬紧牙根,愤怒地呐喊,可是,她面上却露出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问:“你就这么将这些东西拿到王掌事面前说,不怕他当场就让人抢走烧了?”
见她笑了,石竹放下心,就道:“我还留了一些再别的地方,只要他答应让我带你出去,然后等咱们安全离开后,我再将剩下那些让人送回去。”
桂枝心里的寒意却又添了几分,此时,就算她将这些东西都撕毁也没用。
但是,她绝不能跟他走,更不能让他到王掌事那说去,这事只要一说,她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桂枝垂下眼,看着手里的东西,目中露出阴狠和决绝。只是她抬起眼时,面上又露出微笑,并叫那些东西交回到石竹手里,柔声道:“那你快收起来吧,不过这会儿天还没全亮,王掌事多半还没起来,你且在我这坐一会,喝杯茶再走。”
石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