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卿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她大婚的第二日傍晚,这一觉睡的她本还有些清醒的脑子又有些迷糊了,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若非屋内依旧喜庆的摆饰,她估摸着也还得费些精力才能省悟的过来。
今日起身,虽依旧有些力不从心,但好歹比之前那次好许多,稍稍活动一下就有了丁点儿力气。
“娘娘您醒了?!”带着惊喜与惊讶的声音在甄玉卿刚趿了一只鞋子的时候传进了她耳朵里。
她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个眼生的小宫女,十二三岁的模样,而今见她醒来,小脸上惊喜难掩,小跑着朝她而来,接着无比自然帮她找了另一只鞋子,再细心船上。
“你叫我娘娘?什么娘娘?”甄玉卿勉强起身,莫名的有些个力不从心,但现在这可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德妃娘娘呀!”小宫女大体是刚来宫里没多久,身上还带着些没被规矩束缚的灵动劲儿,边说,边就扶住了甄玉卿。
甄玉卿微微挑了挑眉头,这楚恒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好歹她也是堂堂丞相一枚,怎的就叫他如此顺利的娶进了宫里?那她之前的身份,他当如何与众人去说?
“瞧着今日天气不错,你且扶我出去走走。”甄玉卿能够感受到整个气候形成的由外传来的热量,她迫切的需要知道外间的一些东西。
“是”
出了门,甄玉卿看了眼外头耀眼的太阳光,打量了一番周遭不甚熟悉的环境,而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宣儿”
“宣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甄玉卿低低笑了一下夸道。
宣儿望着甄玉卿那略显苍白却美的让人目眩神离的笑,一时间有些呆了,“娘娘可真美”
闻声,甄玉卿低头看向她,微挑了眉头,“那宣儿可有见过当朝丞相?”
甄玉卿冷不防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倒叫宣儿一时间没能反应的过来,“丞相、丞相”
“娘娘”没等宣儿把话说完,身后就传了个熟悉的声音来,甄玉卿眯了眯眼睛,缓缓转过了身去。
“朱公公,别来无恙啊。”
原本以为得知真相后的甄玉卿会有些无法控制的情绪产生,但事实上,甄玉卿的克制能力远远超过了朱公公的认知范畴,因此面对着如今靠在矮榻边上轻啄浅饮的女子,他心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现在大晋是没有丞相了?”听了朱公公将她当植物人这一年多的事情与自己说了一通过后,甄玉卿想了想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朱公公摇头,“皇上说了,甄相之后再无相。”
“你不好奇我是女人这事儿?”甄玉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公公。
朱公公喉头似乎哽了哽,随即起身朝甄玉卿长揖了一礼,“不论您是什么人,在奴婢心里,您永远都是大人。”
没有称呼她做丞相,也没称她做娘娘,甄玉卿笑了笑,挥手叫他起身。
“你且与我说说,那国师是怎么回事儿?”朱公公说自己之所以能够醒来,还得益于国师相救,甄玉卿便对这国师多了那么一丝好奇来。
朱公公:“国师乃戎狄六王子拓跋奕。”
甄玉卿挑眉,似有惊讶,“他?他还懂这岐黄之术?”
朱公公:“说是师门秘技。”
拓跋奕那人并非池中之物,也不知这时候得了这国师之职想要做些什么?
“昨日大人醒来,皇上十分惊喜,传了国师进宫,今日朝中便传旨来,说是国师传道授业,有先知之能,入钦天监,封做了监正。”朱公公像是知道甄玉卿在想些什么一样,低声给她解释起来。
“装神弄鬼,倒是与他那性格十分相符。”甄玉卿搁下手上的茶盏,懒洋洋往后一靠,她倒是没想到,竟是这拓跋奕救了她一命。
朱公公垂目并不多言。
“对了,我丞相府的人都去了哪里?”屋子里沉默了片刻,甄玉卿像是忽然想到了那般问道。
闻言,朱公公的眉头稍稍动了一瞬,“丞相入殓三月后,相府诸人便在一夜之间全都没了踪迹,别苑亦是如此。”
甄玉卿在府内和别苑养了一些护卫的事情,朱公公是知道的,所以提到这些主子刚去世就统统没了踪影的奴才,他心头多是有些不平的。
“是我叫他们走的。”甄玉卿与朱公公认识的时间不短,如今瞧着他这般模样,自然知道他也在想些什么。”
“大人?”朱公公这倒是有些诧异了。
甄玉卿:“忘了是什么时候给他们说过,若是我出事了,就叫他们都散了,别搞出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在京城树敌不少,若是还念着我的,那就走远一些,若是不念了,我也不会怪他们,叫他们自己寻了出路去。”
“大人仁厚”片刻后朱公公朝甄玉卿正儿八经行了一礼。
甄玉卿挥了挥手。
“怎地,现在皇上叫你来跟着我了?”楚恒办公多在御书房,但朱公公却在这紫宸宫,所以甄玉卿打趣似得朝他一问。
“伺候大人是奴婢的福分。”朱公公打心底里这样想着。
“瞧着,也只有你这么个熟人了”甄玉卿瞥了一眼周围的宫女太监,说这话的时候,叹息与怅惘一个分了一半。
从朱公公那处,甄玉卿得知,沈佑宁如今还待在焦国境内,韩令仪与他在一道,大概是楚恒不放心沈佑宁来着。欧雪峰还在西南与隋国公一起镇着蛮族,二人似乎成了莫逆,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