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榛穿着灰色斗篷,将自己全身裹了起来。只露出个眼睛在外面。

她脚步匆匆的踏过快要消融的薄雪,转到了一条巷子里,左右瞥了下没看见过路的人,便迅速钻进了一户门前堆着柴火的院中。

轻车熟路,只发出了略微的咔嚓声响。可见,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此时天已有些晚了,窗内昏黄的烛光亮了起来,有人影子在左右的晃动。

夏榛猫着腰,身子贴到墙根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从窗子缝往里觑。

里面有道模糊的人影,背对着她脱掉身上披的斗篷,露出来纤细的身形。

接着,女孩子从红漆饭盒里取出了热气腾腾的吃食。

夏榛眯着眼睛朝女孩子对面瞄,她对面坐了个人,看不清五官年龄,只是偶尔露出挽了袖子的,很是白皙的手肘。

她们正在低声交谈:

“…以后不来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晓得晓得,饿不死…”

“…别忘了给她…”

“哦…好吧…”

似是而非得听了一会儿,夏榛眸子中闪了闪,猫着腰又隐在黑暗中。

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开了,那女孩子走出来,打了盏灯,急匆匆走进暮色里。

夏榛舔了下唇,又静立片刻。直到听不见屋里走动的动静,才悄悄离开。

…。

夜,来的措不及防。

北风仍未停止肆虐,反倒趁着夜深人静更加肆无忌惮。

隔了两层窗屉,却还能听见呼呼拉哨子的风声。苏合侧耳听了一会儿,起身往室内走去。

她跨过一道门,感觉屋里霎时明亮了许多,她迈出的脚顿了下,心里有些奇怪。

想不通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她抬头,正正看见粗布帐子拉开了半幅,露出里面低矮的床脚。

她皱了皱眉,踌躇半天后,上前几步。

床上背对她,侧躺了个女孩子,她能看见蜷起的身子,能听见细小的呻吟。

她抿起唇,没有再继续上前。

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忽然,一声大过一声的粗噶吼叫从窗外传来。

啪啪的石子儿砸着门窗,木棍凳子之类的也开始嗵嗵砸过来。

不一会儿,窗屉子已经被从外面卸了下来,冷风嗖嗖吹过来。

苏合惊骇转身,能很清楚的看见院子里围了一圈又一圈手持着火把的差役。

灰黑色的烟从火把上窜出来

这是要做什么?

京兆府出尔反尔又要抓她?

苏合感觉到一阵本能的恐慌,她迈开腿准备跑开。

但她的腿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她猛地扭头,床上的女孩子一动不动,像是睡死了过去。

她心跳加速,大声喊着:“跑,快跑啊!”

床上的女孩子还是没有动静。

“烧!烧!烧!”

忽然,院中的差役们喊了起来,越喊越快,越喊越凶,她惊慌的看着火光映着每个人的眸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嗜血的兴奋。

杀气腾腾!

哗!

一阵明晃晃的光刺目,火焰特有的灼热迎面扑来,差役将火把扔了过来,扔在她的脚下。

“此等污秽不洁之地,通通给我燎个干净!”

不知谁大喝一声,众人大声附和,震耳欲聋:

“害人害己,天诛地灭!”

“汝等不死,天理难容!”

“杀!”

“死!”

层层叠叠,重重合合,最后全变成了急燥鼓点似的一声:“死!死!死!”

撕拉…

碰!

忽然,床上的女孩子竟倒了下来,她撑着胳膊费力的往外爬,却摔倒在地,她的脚上,和床幔紧紧绑在了一起。

浓烟滚滚,室内一下便燃起了火。她蜷着背,缩到地上不停的咳嗽。

苏合眼红了,扑倒在地就要帮忙,但她发现,她竟然碰触不到女孩子的身体。

一大片,一大片暗红的血块从女孩子的嘴里吐了出来,在脏黄的地面上格外突兀。

滋啦啦,血又冒着泡,成了雾,成了汽,渐渐的全附在她眼前。

她眼前是浓浓一片血雾。

苏合使劲儿眨眼,摇头。血雾巳ァ

视线正好撞进了女孩子缓慢抬起的头。

她捂住嘴巴,挡住冲出口的尖叫。

周围一切扭曲着退去。

嗵的一声,苏合睁开眼睛,她翻身,从床上摔倒在地。

密密麻麻的疼,在心尖炸裂。

她几近颤抖着用手抓住被子,窗外的北风呼啸而过,彻骨的寒冷,从指尖向上蔓延。

她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又躺在床上。

她开始睁大眼睛,看着黑黢黢的虚空。

被中还留有一丝热意,但她的心,却迅速的,被冻结成冰。

一股形容不上来的酸涩,从右侧鼻腔开始,向上,冲到了她的脑海里。向下,冲进了她的心底。

“火…”

她喃喃,声音却没有发出来,像是堵在了喉头,像是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她终于知道了一直觉得奇怪的感觉是什么,是梦,是她在做梦。

那么真实,那么的,想让她哭泣。

苏合真的哭了,眼泪吧嗒落下,接着又像决堤的洪水一样。

她多么希望,真是场梦,是场噩梦。但是,她骗不过自己的心,她一睁开眼,她的心就告诉她,那不是梦。

不是虚构的,荒诞的梦。而是发生在她身上,她真实经历过的,事实。

是她死的时候,她在经历了静心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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