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芷也收到了符纸,是温氏专程让曲柳给她送来的。
曲柳走后,她将香囊串在手指上打着转。
夏榛端了茶过来,见她面色沉沉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想悄悄退下,却被林佳芷叫住。
“你还记得秋玥吗?”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夏榛心里一咯噔,不知道她所谓何事。
但是林佳芷却没有等她回答,而是自己接着说道:“若不是她最后做错了事情,我还是可以原谅她的,毕竟我是个念旧情的人。”
一听这话,夏榛脸色煞白,她只当林佳芷在敲打自己,让自己忠心于她,当即就要下跪。
“做什么下跪?”
林佳芷垂头,皱眉说道,“收拾准备一下,我要去母亲那里谢礼。”
收了香囊,“真为我操不尽的心…长安城出了怪事人心惶惶啊。”
夏榛闻言便起身去取披风不提。
…
扶风下过雨后,地上的水渍被日光晒消了一些,露出花白的边纹。
这里的四季不像长安那么分明,即使在乍暖还寒的初春,也是婉约的,一如既往的柔和。
日光照在远处的山上,朦胧的雾气中各种层次的黄绿,斑斓明艳。
一顶青绿色的马车骨碌碌过来,停在街巷口的柳树下面。
一边是水波粼粼,一边是青石铺道。
这条街,和水一分为二。
几个碎花春袄的半大女孩子蹲在地上玩泥巴,搓出许多长短不一,或方或圆的小团,口里糯糯道:“笃笃笃,卖糖粥,三斤核桃四斤壳。吃仔倷格肉,还仔内个壳。
这边又有女孩子唱:“小囡吃仔勿想跑,蜜糕方糕条头糕,猪油年糕糖年糕。定胜糕来梅花糕。芡实薄荷松花糕哦…”
从车上下来一个青色夹袄的婆子,头上低低挽着一个银簪子。
“这里是不是里下县十梓街?”她问道。
几个女孩子好奇的歪着头:“侬是啥宁啊?”
婆子疑惑的皱起了眉头,转身就说:“我听不懂她们说的话。”
女孩子们便好奇就看,从车上又下来一个婆子,酱色的袄子上面一圈狐狸毛围脖。竟是比她们见过的员外夫人还要气派。
便哇哇的张嘴惊叹道。
这下来的婆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便问,“王芳家在这里吗?”
几个女孩子张着嘴巴,不解的摇摇头。
不止她们听不懂这里的方言,女孩子们也听不懂官话。
婆子有些不耐烦了,直起身子,忽然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隐隐有女声叫着“小娘鱼”三个字。
她转身,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对上,那妇人一愣,一个女孩子踏踏踏跑过来抱住妇人的腰激动就叫姆妈。
那妇人摸摸她的头,婆子就听母女二人柔柔细细的对话。
“王芳?”
忽然,妇人抬头,不解的问了一声。
青色夹袄的婆子听见妇人会说官话,连忙就问,“我们要找十梓街里的王芳,你知道她住在这里吗?”
“我知道的。”妇人说着就点点头,“王嫂子家就在不远处。”
两个婆子轻呼一口气,青色夹袄的婆子说:“你们这里的语调好生奇特,听着跟唱歌一样,不过就是旁人听不大懂…我府里的夫人,就是你们这个地方的呢,在江州。”
另一个倒是没有说话。只看向妇人。
妇人笑了笑,“那离的有些远了,江南八府一州,江州了不得,多繁华的,我们扶风这儿只是个小地方。
听两位阿娘的语气,是京城人吧,怎么好来这里?”
咳...
白袄围脖的婆子轻咳一声,青色夹袄的婆子便讪笑。
妇人便知道不便多问了,只继续带路不再闲话。
…
天放晴了,不再下雪,也没有吹着冷风。
檐下的冰溜子滴答往下滴着水,越莓路过正好滴到了脖子里面,她啊的尖叫一声急忙缩着脖子。
嘻嘻的笑声从背后传来。
她转身,见画扇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壮实的婆子抱着梯子。
“你来不来,帮忙掰掉这东西啊。”一个丫鬟开口叫她。
越莓往上瞄了一眼,冰溜子透明如同水晶的锥形,大的有小臂粗细,要是掉下来可真够疼的。
梯子架好了几个丫鬟在下面扶着,小碟已经爬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扳着。
越莓看了一会儿,将视线往地上扫去。
昨夜里不知道谁往地上泼了水,竟然是结了层薄冰。青石板本来就滑,来往的人现在更是小心翼翼。一个个走来走去战战兢兢,僵直着腿,格外好笑。
小枣趴在窗边捂嘴咯咯笑,何嬷嬷走过来说,“需要把冰破一下,不然滑人,摔了可不好。”
“那妈妈能不能留个小冰块啊,眼看天暖和了,没的玩儿。”
“你一天尽胡玩,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何嬷嬷无奈的说道,点了点小枣的额头。
小枣吐了吐舌头。
“姑娘,六姑娘!”
忽然从园外传来一阵叫声,一个戴着小毡帽的小厮匆匆往进来走。
“小心,地...”
碰!
小厮正好走在冰上,脚上一打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枣正好看到这一幕,忍着笑跑出门。
小厮被摔得七荤八素,愣在原地,像是忘了要做什么。
何嬷嬷出了门对一脸促狭的小枣摇摇头,问那小厮:“你来干什么?”
小厮忙哦哦几声,这才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