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功夫,便离春试只剩下三日光景。
长安城里车马水龙川流不息,上京赶考的书生天南地北拖家带口。不同装扮,不同年龄,不同口音却有一点是相同的,手上抓着书摇头晃脑嘴里念念叨叨。
有行人正好好走路,忽然被撞了一把或是踩了一脚。只要抬头十有八成便是那脚步发虚,眼底乌青的书生。
而那书生,撞了人犹不自知。口里念叨着之乎者也,双目发愣直勾勾的不知道看什么地方,一副魂没了的样子。
紧张嘛,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大事啊,理解理解!
路人便大度一笑不怪罪也不追究,这个时候倒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天下大同了。
而这考试前夕,紧张却不压抑,书生们好好复习,陪读的书僮伺候的小厮丫鬟甚至书生的母亲妻子忙忙碌碌,出入各种客栈各路寺庙奔走祈福,更挤的卖笔砚的文庙人满为患。
商贩们花心思给纸墨笔砚上面提上些诸如金榜题名、旗开得胜、心想事成、登科及第之类的讨喜话,吸引望子成龙望夫成器的妇人们购买,更有的商贩给笔杆上抹一圈赤红,点做状元红的,在一众眼花缭乱的祝愿中显的极为出挑。
苏合正看一个商贩向文弱书生打扮的男子推荐笔墨,直吹的天花乱坠。
林子骞也是要进行春试的,府里紧张温氏亲力亲为,该买的该用的全准备好了。但是一个小厮突然来到蔓丝园,说林子骞想要妹妹们亲手送的东西。
这话无可厚非,但是关键传话的小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的空文。
那么这个妹妹们送的们,可能只是她一个人,而那个想要收到福祉的哥哥,则是曾钰…
苏合看着空文说话,便想起了那个被她退掉的蝴蝶钗,面上有了一丝尴尬。
空文见了她的表情,“公子让我带给姑娘一句话,快要考试了,但他现在有些无心学习…如何是好?”
她脸上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
加上何嬷嬷在旁边也一直劝着说:“姑娘整日闷在屋里想也不是办法,何不出去散散心,说不定心里面不清楚的结就解开了。”
她正为王芳的事情举棋不定,按理她亲戚是郡王府的人,那就是和林府没有关系了。
她的娘亲和姐姐,手够不进去郡王府。
但是王芳自己却已经确定了,不会是什么巧合,她绝对是有问题的。
…她其实摇摆不定纠结烦恼的地方就在于方灵均,为什么会牵扯到他?
“姑娘。”
正思忖着,小枣扯扯她的衣角,“叫了你好几声,咱们往哪里走。”
苏合回神,正要说话旁边传来一阵大笑,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说道,“你这老叟可真能说,要真像你说的,用了你的笔闭着眼睛都能当状元,那还考个屁的试啊,人人都状元了不是?”
她抬头,一个男子走到那文弱书生跟前,指着他鼻尖懒洋洋的讽刺:“瞧你这出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脑子不要啦,策论你能过算我输喽!”
那书生脸皮薄,听了男子讽刺几句已经是面红耳赤,又羞又气,“你…竖子…”半天没说出来什么,终是灰溜溜的跑了。
“啧啧!瞧这德行,还谦卑恭顺的书生呢?笑死人了。”那声音不留情面的继续挖苦,人跑了也就没了停下继续说的意思。
翻袖仰面大赖赖的打了个哈欠就要走,那摊主一把拉过他。
他口干舌燥说了这么大功夫,眼看那书生就要掏钱,可这男子一搅和什么都没了。
他不乐意,气不顺:“我说这位公子,咱正经生意小本买卖图的是一个你情我愿…我没得罪你,但你无端端坏我生意可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你若诚信讲卖,我又如何说你什么?它就一个写字的笔,为何被你吹嘘成那般?再说我看不惯自然是说喽,不然憋屈死你负责?”
那男子从商贩手中抽掉他的衣袖,颇有些混不颠儿的,他耸了耸肩膀。
“你…”
摊主见他我行我素,又说不过他只是气的哆嗦。
苏合皱眉,她越听感觉男子的声音越熟悉,但是就是差点什么,她迟迟想不起来。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往那男子跟前走。
“这十二支状元红,我全要了。”
忽然斜过来一双手,挡在摊主和那男子之间,“我朋友今日心情不好,还请摊主多加谅解。”
“他这人一不开心就想要挑别人的刺儿,其实心里没有恶意。”
一把温润的嗓音说道。
随之嗤笑不屑的声音就从那男子身上传出。
这什么怪毛病,自己不开心了就得要将别人也弄的心里不痛快,存心找骂呢不是!
摊主瘪瘪嘴,心里想什么脸上自然不能表现什么。他见那温润嗓音的男子递给他银子,面色顿时红润。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他笑呵呵,毕竟和谁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
当即好。
那温润的声音又说,“没关系慢慢来,你不用着急。”
“你吃笔呢吧?”
男子说着风凉话,脚在地上随意的点着,明显不耐烦到了极点。
他垂下眼四下斜着,一眼便斜到直愣愣盯着他们嘴唇微张的苏合身上。
“呦少恒,快看我发现了谁!”他夸张的惊讶道。
“真有缘分啊,又见面了。”旋即挑眉又看苏合,剁了下脚。
已经看不出来丝毫的烦躁了。
苏合看见男子手臂随意摆动,从而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