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可说不可做,有的事可做却不可说,有的事既不可说又不可做。
苏合心乱如麻被一下子快刀斩断,郁堵之气消散,她整个人豁然开朗。
畏手畏脚,什么也不敢动作,不就是因为不清楚怎么处理,不知道可做还是不可做,可说还是不可说吗?
可说和可做并不冲突,说了可以不必做,不说也可以去做。
正在回程,画扇看了一眼苏合,她是知道无离法师给苏合的说的那番话的,她在窗外听到了,尽管她仍然一知半解。
“怎么了?”苏合感觉到画扇时不时看自己,抬眼看她。
“公子的事…”
画扇斟酌着开口,林老夫人嘱咐问林子骞的春试成绩,苏合方才一直没有开口询问。眼下到了林府被问起来,这话可怎么说。
“姑娘不若回去再问?”
苏合沉默:“不必了,无离法师见我一面已经不易,哪里还能再凑上去讨嫌。”
“你不必忧心,我有法子回话。”她开口说道。
画扇面上不觉,心里却还是忐忑不安。
果真到了林府,有下人就在门口观望,见她们回来就上前说,“老爷夫人在正堂等着,姑娘快走吧。”
一听林平之也在,画扇脸色一白,“姑娘才回来风尘仆仆,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
苏合摇头,“你先去回话。”对下人说道。
慢腾腾的走着。
画扇几次开口都被她挡住。
微风习习春意盎然,柳枝摇摆花苞初绽。一黑一白两猫相逐嬉戏从树荫间穿过。
“看见猫,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姨娘。”苏合在前面说着,声音被日光晒得也像是有了实质的柔软。
“之前曲柳带进来的道士,听说是交给了姨娘处置,这么些天也不知道如何了呢?”
画扇不知她为何问起这事,抿了抿唇:“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因为公子会试重大,所以周姨娘应该无暇顾及…而且这事也牵扯到了何妈妈,毕竟她也带来道姑胡言乱语…胶着的话或许…”
“胶着不是好事,拖得越久越乱,也就难处理。”
听苏合意思不像是袒护何嬷嬷了,更像是想让周姨娘秉公查清楚。画扇有些惊讶,但一想毕竟何嬷嬷是一个下人,做错了事情又不听劝执迷不悟实在不能怪谁啊。
说话间到了正厅,画扇敛神不再想何嬷嬷的事情,那个是后话,现在的焦虑主要是苏合怎么给林府众人解释没有问林子骞成绩的事情。
苏合却没有慌张,她看着坐在上首熟悉无比的面孔,垂下头行了一礼。
“好了不用行礼,你快回我法师怎么说的。”
林平之不耐烦,一挥手面色凝重开口。
所有人视线朝着她压过来,紧张怀疑不安。
苏合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法师说…”
她听到众人不自觉的屏息,抬起眼帘看见温氏死死的盯着自己。
“法师他说”她听着自己的声音,不再清亮,而是带着沙哑,这是被火烧了留下的痕迹,她一辈子都不会愈合。
“不,可,说。”
她轻轻吐了这三个字,濛濛如水的眸子看着众人。
抽气声更大。
“不可说是什么意思?”林平之板着一张脸,坐直问道。
“你是不是没有问?”温氏铁青着脸,拍了下桌子。
“无论你在外勾引谁,但你终究是要靠林府的,没了林府你就什么也不是!”
“请林夫人慎言!”
苏合冷冷的看她,已经撕破了脸皮,也就没有长卑尊序。
温氏看着苏合冷凌凌的眸子,心下不自觉地一颤,却不是恐惧,而是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但随之翻涌的怒意使她脑海里又没了清明,苏合仗着与曾钰不明不白的关系得到了林平之的看中,她被林平之死死盯着已经难受不已,现在竟然快要爬到她头顶上来了。
她这口气绝对不能忍下去。
但她心里如何去想,苏合已经不在意了,她重新看林平之。
“法师说不可说,不是真的不说,而是隐隐已经说了。”
这话将林平之搞糊涂了。
“法师能断定人的福祸,自然是知道哥哥成绩如何的。爹爹我想您也知道,轻易的泄露天机极有可能扰乱正常的秩序,甚至于改变本该的福祉。”
“你的意思?”林平之好像有一点儿懂了。
“哥哥一定是考的很好,法师才不肯多泄漏的,因为他一开口很可能就破了这份运道。再者如果哥哥考的不好,既然不好了破了运也就破了,是没有这个顾虑的。”
“所以我说,法师隐隐的也透露了。”苏合说完,静静的等待着。
“好!好!”
林平之拍掌大笑,满面红光。
“谁知道贱人说的是不是瞎…”
“够了!”
林平之皱眉喝道温氏,“就会扫兴!赶紧闭嘴吧!你成何体统,骞儿是你儿,六丫头就不是了?”
又对苏合说,“你今日做的很好,下去吧。”
一摆手,就让苏合走。
苏合却没动,林平之狐疑的看过来。
“事还在人为,还望父亲可以准许女儿这几日去寺庙里给哥哥上香祈福。”
“不行!”
温氏立马喝道,反了她了,还想上寺庙去。她可是不相信这贱人这么好心,说不得存的是什么心思。
“哪有姑娘家随意出入寺院呢,你这样子没有姑娘家的矜持要笑掉别人大牙的。”
“已经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