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梨服侍完苏合梳了头,已经是头儿沉沉,她双眼皮子打架,人站那里又摇摇晃晃。苏合见她实在撑不住了,人又迷瞪,便对她说:“你歇息吧。”
落梨猛的一激灵,晃了晃头。
“快去吧,今日你也累了一天。”
落梨便应了,一摇三晃的出了屋子。
苏合抿着唇,又来到屋里,见小枣在地上给自己拉了席子,摆了枕头。她便说:“你今夜就回去睡罢。”
半是昏沉的小枣一听这话吓了大跳,“姑娘可是嫌我哪里不对?”
苏合摇头,说自己本就不习惯和人睡在一个屋里,只是前几天把妈妈吓坏了。而现在没有了大碍,又说你晚上睡在地上也凉,小孩子正在发育,还是躺床上的好。
小枣显然有些沮丧,她蹲下来收拾着铺盖,神色怠怠的。却见苏合又挡住她。“你先和绿豆挤挤吧,明日在收拾。”说着,手掩住口鼻打了个哈欠。
小枣见苏合困了,便垂着头,怏怏的道一声姑娘好梦也出去了。
苏合静静的躺在床上,一丝睡意也没有。她将手指攥了又松,眼睛盯着上方。
没多久,门便被轻轻的叩响,接着吱呀呀一声。
“妈妈?”
苏合轻轻叫了一声,身子撑着坐了起来。
“姑娘不必下来。”
何嬷嬷压低声音亦回了一句,苏合见她穿着中衣,手上拿了盏小灯。
“小周大夫…”
苏合刚起了个头,何嬷嬷便叹了一口气,她眼里黯淡,说:“姑娘不必说了,你说要去找小周大夫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妥当,他一个贵家子弟,又是济世的大夫,如何能管这些内院里的私事。”
“对不起。”
苏合抿着唇,低低说道。她没想到,何嬷嬷早都知道了她注定会失败而归。
“罢了,姑娘有心便是好的…我自哪天去外面寻和尚或者道士讨要…”
苏合实在愧疚不已,但想却也怨不得周清让,毕竟他有自己的立场,而自己一个再陌生不过,仅仅受了他几副药的人,又有什么立场要他一定要帮忙呢,若将他换做她,无故听到这种事情,也是要拒绝的吧。
何嬷嬷沉吟几句,抬头却问:“姑娘,那…”
“我信她们。”
苏合定定的看着何嬷嬷,“我信她们的,何嬷嬷相信我!”
接着,便又将落梨和小枣一路的表现尽数给何嬷嬷说了。何嬷嬷听起两个丫鬟不肯进太医院,稍微有些疑虑。苏合便笑:“太医也是大人,想她们眼界有限,怕了也是极正常的。”
何嬷嬷便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在苏合床下翻出了装猫尸体的痰盂,她便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私下也观察着蔓丝园的众人,但是除了大夫人送过来的画扇,落梨,和自己在外买的绿豆,小枣四人,便没有谁能轻易进去姑娘的屋内。
至于林老夫人之前派过来后又离开的两个教养嬷嬷,根本连蔓丝园的门都没有进过。
她便想,这恶意构陷苏合的人,便在画扇,落梨,绿豆和小枣之间,或许是一人,或许是几人,也或许全部都是。
打算总是要做到最坏,虽然她觉得太过于不可思议,但为了苏合,她必须时时刻刻看着这些丫鬟。
内鬼,说不定就是他们之间的谁。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于是就将心里的顾虑给苏合说了后,苏合想了几天,回她话,挑了落梨和小枣两人,说自己相信她们。
两人又暗自观察几天,接着,就是今天带两个丫鬟出去,试探她们可有异样的举动。
庆幸,两人是正常的。
何嬷嬷便舒了一口气,对苏合说道:“姑娘心里有称就好,只你仍不能全盘相信她们。画扇和绿豆两人我见也稳重,不论她们是否有异心,在这院子里,姑娘还是要好好用才是。”
苏合连声应是,何嬷嬷走后自是又沉思几番,直到四更才睡去。
次日,苏合便将画扇叫道身前,说道:“你和落梨是我的大丫鬟,这是我提的,也是娘…”她噎了一下,又说:“我惯常不爱管这些琐事,所以丫鬟的等份便一直空着…画扇,你稳重,经管着园里的事情,我现在将这事情交给你,你好好看人,便分了下去吧,免得哪个婆子丫鬟睡不着了老想这些事情。”
画扇见苏合将这等大权交给自己,已是诚惶诚恐,又见她话里似是有话,便有些犹豫不决。
“何嬷嬷是我的奶妈妈,她该享福的…小枣拨到我身边,绿豆…且放着吧。”
苏合阖了眼,这般又说。
画扇应是,见苏合有了疲意,便欲告退。
“等等,将落梨和小枣叫过来。”
苏合又提了一句,便静静坐着。
两个丫鬟来的时候,苏合才睁了眼。丫鬟见她神色凝重又一言不发,心里便咯噔一下,忐忑不安。
“怎地这般慌张?”
苏合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起了身子,亲自将门合住,“你们来坐。”她又指着靠在墙角的两个小杌子,自己坐在绣墩上面。
丫鬟们照做,落梨抿了抿唇:“姑娘可是要说昨日出门一事…我们决不会说…”
苏合摇头,“我信你们。”她又说。
“你们大抵也猜到了我昨日是将你们骗了的,我其实是要去太医院找小周大夫,而不是对你们说的要去成衣店给妈妈裁布。”
“那姑娘为何?”
小枣愣在原地,开口问道。
苏合却一笑,“我必须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