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伟大哲学家尼采,他的《日之曙光》,彻底破坏了宗教、道德、哲学种种传统思想,被视作疯子。
也就是说,疯子,他的思想,他的行为,在平常人眼里,都是剑走偏锋,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存在的。
但是,不可否认,此类疯子,几乎都负有巨大的创造力。
疯子的思想,通常是走在人们的前头,不为接受,才被视作疯子。
譬如云中龙,当他听取了枯树负责的分舵飞鸽传书禀报了峨眉山下事件之后,只是稍作沉吟,便下达了一个让郑回和余不意等人看作疯子的决定:
出手!
连有“刀疯子”之称的向作羽都暗暗摇头,暗暗叹息:总把子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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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初三,与十八的婚期相距正好半月,由于两地相隔较为遥远,且初夏乃南方梅雨季节,行程途中自是难以避免各种各样的滞碍,为了如期举行联婚事宜,郭东来掌门决定于明天清早就动身启程。
这一夜,可以说是新娘子杜玉英以姑娘的身份在峨眉“娘家”最后一夜,整一场欢送晚会自然是免不了的。
不仅同龄姐妹齐齐贺喜,且郭东来掌门和几位执掌实权的长老都参与其中,分享了青年人青春的乐趣。
不过,究竟是她们的高端身份摆在那里的,即便是她们今晚放下了所有的架子,平等相处,甚至破例拿出供奉神祇的清酒出来了。
当然,郭掌门也是知道的,她们在一起,小辈们如何也放不开怀抱尽兴一场的,几个老人还算识趣,陪着年轻人唠叨了几杯,便离开了。
掌门和长老走了之后,众年轻人自是抛开了拘束乐不可支,几杯酒下肚,个个都摈弃了平昔的呆板和严肃,闹腾了起来。
待得尽兴而终,个个移动着歪歪斜斜的脚步回归各人的房子之时,已经是夜过三更了。
站在门口的目送姐妹们一一离开的杜玉英,背靠着墙壁,目光远眺松林,灰暗的苍穹飘着雨丝,远处的松林仿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她的眼神飘忽起来,似乎那雾中的松林隐藏着某个深植她灵魂深处的人。
她移动脚步,鬼使神差的,慢慢的慢慢的向松林一步一步的走去。
天空飘着的雨丝,慢慢的湿润了她的长发,湿润了她的衣裳。
她却恍如未觉。迎
着柔软的夜风,她任性的散下了长发,慵懒的披于肩上,配着美艳娇脸和婀娜的体态,在清风雨夜之中,仿佛坠落人间迷失方向的仙女,御风而行。
松林之中,忽然闪过一个影子,一晃而没,其速度之迅速,让人怀疑眼花或是幻觉。
杜玉英微微一怔,也是露出一丝怀疑的眼神。
毕竟,她今晚是主角,被一众姐妹没少劝酒,虽不至喝醉,但眼睛的确有一些不真实晃动和重影,出现某些视觉幻象,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声轻轻的叹息不知从哪里隐隐响起,久久未曾消散。
这一声叹息之绵长之忧伤之无奈之惆怅,恰如一对情浓极致之情侣,突破了世间诸种磨难之后,迎来最终的幸福时光之际,霍然从天而降落一道无可逾越的天堑,将他们残忍的永恒的分开......
这一刹那,杜玉英仿佛听到了尘世间最是让人肝肠寸断的一首歌。
她的眼神痴了,眼泪扑簇簇落下,滑下面颊,滑落衣襟,到了最后,已经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眼泪,打湿了衣裳.....
她痴痴的望着松林深处,轻轻的,仿佛梦呓低喃:“小安,是你吗......”
呆呆的站了良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转身,疾步往西边厢房走去。
峨嵋派是大门大派,虽然比之不上一些达官贵人的豪华宅院那样通宵达旦的到处悬挂着堂亮的灯火,照的宛如白昼那般富贵辉煌,但是,还是会在隔着一段路留着灯火的,相互映照,足以便于夜间照明使用。
淡淡的灯火,飘忽的雨丝,仿佛,一道轻缓而忧伤的溪流,缓缓在心灵流淌,生起的,居然不是洗涤之后的清爽,而是,淡淡的,忧伤和惆怅......
目光所及,一个身影孤独的站在淡淡的灯光之中,似乎,正在品味着淡淡的忧伤。
蓑衣哥。
他还是整整齐齐的穿戴着他那套值得怀疑连睡觉都没有脱下的蓑衣。
杜玉英站在他的面前,盯着他看,眼神既有些难以信任,却又有些难以压抑的激动,轻轻的颤声道:“是你?!”
蓑衣哥安静的垂着头,没有回答,也不知是不愿回答,还是无从理解这个无厘头的问话而拒绝发言。
杜玉英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蓑衣哥依然没有回答。
杜玉英咬了咬牙,冷冷道:“你不回答我是吧,好,有本事,你一生一世都不要回答我,你也不要为你今夜的选择后悔才好。”
蓑衣哥终于回答了,沙声道:“姑娘,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所以无从回答。”
杜玉英盯住他,道:“是这样吗?”
蓑衣哥道:“是。”
杜玉英道:“听说,你从上来峨眉之后,从来没有摘下蓑衣和帽子?”
蓑衣哥道:“我相貌丑陋不堪,怕吓着诸位师太。”
杜玉英道:“如果,我要你取下帽子,我不怕被吓着,你怎么说?”
蓑衣哥道:“我只能够对姑娘的胆子之大佩服的五体投地。”
杜玉英道:“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你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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