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琯之那边来话,说袁如意上山了。
幼章甚是为难,要去送信,就得去三叔的居所,既要去那头,又得用何种理由。
香涎看她头疼,告诉她,“三老爷前些日子不是送了你一盅鱼汤,这雪已经停了,不日就要回府,再去谢礼就不那么方便,你不如趁着今日夜色好,去拜访一二?”
是了,可以去拜访。
“只是那边有客,我又怎么能不识时务去打扰?”
“其实你也是受人所托,本就不礼于他,你锁在雪山里,怎么会知道三老爷有客来。这样说,三老爷心和,会理解的。”
有礼。
这样想着,幼章便没有顾忌的一路去了。
等丫头禀告着让她进了,她才有些害怕,等会要如何面见袁如意呢?
院前无积雪,被扫得一干二净,幼章走近,才惊疑。
咦,人呢?
院中间,三叔打坐煮茶,茶童摇扇,好不惬意。
只是,那身旁一位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妙龄女子是在干什么。
幼章直直地走过去了,眼睛长在了那女子身上,是在弹琵琶不错,凤眼樱唇,是位极漂亮的姑娘。
三叔真真会享受,出门还随身带着位会弹曲的姑娘,也是,想起那日花房后院,他不就是与花气姑娘在品茶么。
说到品茶,三叔正在煮的确是西前龙井,这样爱吃茶么。
那她送的礼就对了。
“三叔,我还想着山里没茶怎么办,”她让香涎拿上来,“您瞧,家里面自己做的茶引,三叔若是不嫌弃,就尝一尝。”
葛思珉便放下手里小口茶壶,拿帕子接过,打开看了看,“江南舒州的茶引,我怎敢嫌弃。”
叫丫头拿了下去,给她看座,顺手递了一杯茶给她,“不必如此客气,都是顺手的事。”
三叔怎么不说些人话,幼章有些模棱两可地去猜测,拿起茶盏小酌了一口,不知为何,鲜味异常。
“这?”
葛思珉便示意给她看,“寻常人是大壶煮茶,我是小杯筛茶,自然清香些。”
还有这个道理。
“三叔手艺委实精湛。”
左右看了看,难道琯之弄错了,今日本没有客来?
这个时候,幼章本该走,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葛思珉明显看出,“怎么了,是有事情,看你坐立难安?”
这,幼章心急,“是,是想如厕。”
呸,呸呸呸,这个时候就该回去了,怎么每回说话都不经大脑。
葛思珉抿唇一笑,喊丫头领她下去。
幼章提着裙角走开了,三千欲追去,葛思珉一个眼神示意,三千便又停住。
葛思珉吃茶慢,这时候恰恰饮完一杯,琵琶声便停了。
他问,“不想你连江城子也会弹,既有这个手艺,何必街前卖身呢?”
葛思珉轻巧一语,她观察,连面色都没变,却无端地吓人,放下琵琶,行了大礼,“隼玲不甘,是宁愿做寻常人家的粗使下等丫鬟,也不愿做个fēng_liú场里的优伶官。”
“啧,”葛思珉拿帕子擦手,“抬起头来,怎么教了这些日子也教不好,我一句话,你何必惊慌。”
隼玲跪起,眼眸含水,“是隼玲失责。”
只幼章是被引着前去了,却没有闲住脚,她分明听见了后院里是传来了丝馆之声,怎么回事,难道三叔是引,客在屋后。
既然如此,那袁如意是否也就在屋后了。
她挪步走去,寻着声音,老远却见着了葛琼,他对面的人却不识。
二人会见,怎么还有小馆吹曲子。
只听见曲声,不见二人说话声,走近了,终于听见,还是葛琼的声音,“姜公意下如何?”
再想听,被人一把拉住,然后一个不留神,就飞到了廊上,老远连那里的曲声也听不见了。
幼章惊惶未定,定下心来,看见那里脸色颇有玩味的袁如意,他松开手,“苏姑娘真是什么买卖也做啊?”
幼章顾不得那么多,左右看了看,知道是他误解了,“别的我不知道,还请你替我瞒着三叔,不是有意乱闯的。”
她从兜里拿出信笺,直接塞到他手里,“有人叫我来给你送信,我才这样没有分寸,你若是聪慧,就不要多言语了。”
这里与他说话,旁人看见了都不好,“小女告退,先生一二请来。”
说着就要走了,袁如意措手不及,还有这个道理,拉住他的臂膀,只是太瘦,直接握到了手臂,“这信你囫囵塞给我有什么用,且带回去——”
“哈哈,你说的甚对,甚对。”袁如意将信直接塞到衣袖里,也松开了手,脸色转变的那叫一个快。
什么情况?
幼章有疑,回头看,一个心惊,三叔不是前头喝茶,怎么一转眼就过来了。
“哎呀,你这人,我好端端地与你说话,你偏偏动手动脚,好不恼人。”
边说着,边揉揉委实被捏疼的手臂,朝葛思珉走去,“三叔。”
给他行礼,“既无事,幼章就先回去了。”
葛思珉点头,“去罢。”
幼章走后,葛思珉脸色骤然一变。
袁如意实被那丫头坑惨,分明是她误了事,“真不是,意外,意外,真没调戏她。”
私会她家已定亲的姑娘的事更不能说,“既是偶遇,实属无心,不想惊扰了那头,今日这事我认错,改日给你赔礼。”
他却依然冷着脸,“伸手伸到我身边,我二哥还未知意,倘若叫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