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平安看向刘天宇,沉声说道:“刘东主也是有势力的,否则凭徐顺行事霸道,根本进不来灵丘铁场这行当。”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立高炉这些事情咱帮不上忙,这是刘东主自家的事情,找矿工还有矿上的一些杂事,希望刘东主能与我东山会合作。”
“咱们这会,说起来五千多人,大半都是矿工和铁场相关行当的人,刘东主应该都用得着。”
“以后行规拿多少,我们就拿多少,有什么需要东山会出头的事,咱们也不会不理,只盼刘东主多些仁义心,不要和徐家学,克扣矿工的血汗钱肥自己腰包。”
“我的话就这么多,说完就走,酒也不吃了,我那些兄弟每日吃杂粮野菜,还要做重活,我在这里大鱼大肉,叫人知道了还如何服众!”
一番侃侃之谈说完,他真的站起身,礼数比徐顺周全些,给所有人一揖,这才转身离开。
吴云庭也是一样,向众人揖手告别。
刚有徐顺盛气离开,又有吴家叔侄这般作态,留下的人面面相觑,感觉今天这顿酒吃的特别怪异。
杨书亭低头对刘天宇说道:“看来这里已经斗得厉害,徐顺的意思是让咱们向他看齐,这徐家对矿工多有克扣虐待之事,咱们不和他家一样徐家招人用人就会难很多。吴平安的意思却是东山会替咱们撑腰,不叫咱们做的太过分,最好只用他们的人。”
“这两边都不是善男信女,不过咱们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道在灵丘这样的小阴沟里翻船,这未免太可笑了。”
杨书亭走到哪里都是总兵府的人,县官和卫所指挥一级都对他十分客气,到这小灵丘,一个土财主和会首也敢对他指手画脚,心头的火气自然不小。
刘天宇轻声说道:“一会儿咱们先去老宁选好的地方看看,然后四处张榜招人,老宁那里已经有几十个旧时老手,靠得住信得过,至于他们两家,咱们谁都不理。等这里的事完了,我还要去塞外,那边的事情比这里可重要多了。”
“去塞外?保险吗?鞑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杨书亭面露担忧之色。
刘天宇笑着说道:“放心,我手下的镖师还算精锐,出了意外保住性命应该没问题。”
“听老哥一句劝……”杨书亭小声说道,“你手里这么多精悍镖师,万一叫人告一状,也是不小的麻烦。”
如今广记的镖师早已不是之前的几百人,而是过千人的镖师队伍,这还没有算上甸顶山的一伙儿土匪和马队。
听到杨书亭的提醒,刘天宇也是头疼名义的事情,九边重镇出现这样一支不受控制的武装队伍,终归是犯忌讳的事情。
如今木巡抚在还好,等木巡抚一离任,换上一个对广记不友好的巡抚,镖师的事情就会成为广记的把柄。
杨书亭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要不你垛集为军吧!我和杜大人说说,找个机会和北虏战报里头把你报上去,轻松弄个千总把总当当,也不必担心别有用心的人用你手下的镖师说事。”
刘天宇有些犹豫,自己是土匪出身,要是成了官军,手底下的土匪队伍成什么了?匪军?
看到刘天宇不答话,杨书亭接着说道:“杜大人也希望你垛集为军,这样他也放心,你做这些事也更有名目。”
刘天宇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就麻烦杜大人和书亭兄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就是杜大人一句话的事。”听到刘天宇同意垛集为军,杨书亭明显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朝刘天宇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起身向杨达等人拱手告别。
“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刘东主尽管开口说。”
“在下过几日也设个酒席,请刘东主到时一定要赏光。”
众人乱哄哄作别,刘天宇下酒楼出来,也不去准备好的住所,直接去矿区所在的东山。
东山距离灵丘城并不远,出城走出十余里,就看到绵延起伏的成片山峦。
这些山多半都光秃秃的,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大片坑洞。
山上的树木被砍伐一空,除了低矮的灌木和草丛外,看不到一点绿色。
几条宽窄不一的山道蜿蜒而上,道路上有不少驴车和骡马车艰难前行。
车上装的是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还有整车的煤炭,一车一车往山里送。
想要往山里去也简单,跟着这些车就行,不必担心走错。
刘天宇一行人鲜衣怒马,格外引人瞩目,一路上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路上碰到的矿工多是面色黝黑,头发上也有不少铁渣煤渣,身上的衣袍以短褐为主,人人都是身材精干,手脚长大,做惯苦活的模样。
“东主来了!”
在一处山道拐弯处,也是一处平谷的入口,老宁正领着三四十人翘首企盼。
远远见到刘天宇等人策马过来,老宁在前,前他人在后,所有人都跪下来叩头。
刘天宇勒住马缰绳,翻身下来,面上带笑着搀扶起老宁,并让其他人也起来。
“各位都起来,我只是东主,又不是县老爷,跪下来做什么。”刘天宇笑着说道,“我这个东主没架子,只有规矩,只要守我的规矩,本分做事,不惹是生非,就算见我面扬着脸过去我也不会生气。若是不守规矩给我添乱,纵是见我就磕头,我也要撵你滚蛋。”
跟随一起来的镖师听到这话不少都下意识点头,大家知道刘天宇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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