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卿两人随着徐婶来到少爷的房间外时,正巧碰见三两厨子厨娘托着木盘,上面是好些精致的菜肴,还有一只青翠欲滴的长颈玉瓶,瓶面雕了几支疏密有致的竹子,里面装的是闻名宣国的佳酿,桂酒。
徐婆子忙指点阿卿两人接过来,进了少爷的屋。
但见大少爷已经落座,伊人和荷春却站在一侧,只有常伴少爷身边的小厮长乐与长福在一侧,正伺候少爷擦手漱口。
不大的屋子,安安静静的,无一点声响。
双喜只一见到那冷脸坐在桌前的少爷,便直抖个不停。
大少爷却被她抓住视线,呵了一声:“怎么又来个筛子!”
双喜吓得一下跪地,餐食也被放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出声:“大……大少爷。”
徐婆子连连低呼,忙将那木托盘拾起来,放声呵斥道:“怎能将少爷这些珍贵食物随意放,你这丫头平日里瞧着喜庆,没想到现在这般不懂事,要非是见你年纪小不懂事,非好好惩罚不可!”
沈清言扫了眼指手画脚的婆子,又看到眼前可怜巴巴忍不住哭泣的双喜,冷嗤道:“你话太多了!”
“这…婆子该死,婆子该死!”徐婶子脸色一白,也跪在冷脸修罗主子跟前,手上依旧端着那些吃食,一个劲的求饶。
阿卿见沈清言一脸厌烦之气,毕竟是多瞧他一世的人,自是比旁人了解他。
此时故作淡定上前,将吃食一一利落地摆到桌上,又去将徐婶子那些拿过来。
随后才温声道:“少爷,要不先用餐吧?”
沈清言这才抬头看这丫头,精雕玉琢般的一张小脸,此时分明脸色发白,却还要故作坚强,嘴角上扬的幅度僵硬,滴溜溜的黑眸正小心翼翼盯着自己。
若是他再吼一句,这丫头怕是也要跪地求饶了。
罢了!
他终是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卿丫头留下伺候。”
顿时,一屋子的人似得到解脱,徐婶子松了一口气,快速爬了起来。
双喜却是双腿发软,在阿卿的搀扶下才起了身,而身后的伊人和荷春则压根没被少爷瞧一眼,此时也只能跟着众人走了。
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只剩下阿卿和沈大少爷二人,沈清言依旧寒着脸,没有说话。
要是上一世,阿卿指不定怕成什么样子,此时虽还是忌惮那冷颜,却又想到刚刚双喜的话,只觉得眼前的人孤零零地笔挺着坐在桌前,有些心疼。
这般想着,便上前拿起双筷子,温声温气道:“少爷想吃什么,奴婢为少爷布菜。”
沈清言好好的一顿饭,被扰得没了心情,此时只冷哼一声,“随你。”
随我?
阿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索性是伺候过他几年的人,便凭着前世的记忆,为他夹了一些。
又拿过那玉瓶配套的小杯,为他倒了杯酒。
她知晓这人喜爱品尝天下之美酒,却也不贪杯,从未见红过脸……但现在想来,似乎又有那么一次。
是她斗胆提出要出府的那晚,少爷在院子里饮酒到天亮,自己则跪了一夜,他也没瞧过她一眼。终于晨光熹微,大少爷脚步有些漂浮起身,脸颊泛红,只看了看她,便转身走了。
“依你了!”他说。
“想什么呢?”
那低沉的声音离自己好近,阿卿回过神,这才瞧着少爷已经起身,她的视线处,看见他宽阔的胸膛,及精致领子里,那若影若现性感的喉结…
脸霎时涨得通红,哆哆嗦嗦出声:“奴婢该死。”
她竟在伺候少爷用餐时失了神,阿卿下意识便想下跪求饶。
沈清言却不耐地扯住她一只手臂,男人力道大,他又是不懂怜香惜玉之人,阿卿只觉得自己被一炙热的铁块桎梏着,又疼又麻。
再加上心底的惧意,眼中快速储满一泡泪,却强忍着不敢掉下来。
沈少爷蹙眉,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粗鲁,毕竟是娇滴滴十来岁的小丫头,他讪讪收回手,碰了碰鼻子。
“别跪了,一个个奴才,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语气硬邦邦的,却又坐了下来。
阿卿低着头,眼泪终于一颗颗滴下来。
沈清言看过去,但见那又浓又密的长睫湿湿的,还沾了颗调皮的小泪珠,小巧精致的鼻子下,下唇紧紧咬着上唇瓣儿。
瞧着小姑娘这委委屈屈的模样,沈大少爷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力。
动了动嘴角,却没再出声。
他知道自己脾性不好,侯府里那些个小丫鬟都躲着他,而他也乐享其成。
此时瞧着卿丫头这副模样,心底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但他堂堂大男人,还去哄小姑娘不成,让人笑话!
于是索性不再管这小泪包儿,自个拿起筷子用晚饭。
他不是传统意义的世家公子,讲究那些个繁文缛节,用餐的动作优雅无声,却十分快。
一会儿沈大少爷便扔下碗筷,桌上的好些菜,都还未动过。
阿卿此时已憋住了泪,一脸讪讪地站在一旁。
沈清言随手点了两道没怎么动过的菜,皆是清淡不油腻的菜色,摆盘也是精致好看的,虽然他吃着只觉得寡淡无劲儿,但如今的淑妃,他的嫡姐却喜欢。
想来这小丫头也喜爱吧……
“赏你了,自个拿着去旁边的小桌儿吃完,不许剩。”
赏我?
阿卿一脸诧异,她犯了错,少爷还赏她菜吃。
低头看那两道菜,竟是她上辈子最喜欢吃的,心下一惊,又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