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徐子桢猜对了,赵桓果然是来找他进京的,只是来的这位钦差让徐子桢没想到,居然是有一阵子没见的信王赵榛。
赵榛一进门就笑道:“徐大哥,多日不见,你可好?”
徐子桢又惊又喜迎上前去:“殿下,怎么是你来了?”
赵榛佯作不快道:“小弟称你大哥,可大哥却唤我殿下,莫非不愿与我交这朋友么?”
堂堂亲王放低身段跟自己交朋友,况且徐子桢一直对赵榛的印象不错,这个年轻王爷一点没架子,学问好不说,而且性子也爽直得很,当初自己刚到应天学院时被秦松阴了一把,多亏他出手相助才免了一劫,这事徐子桢一直都记在心里。
徐子桢本就不是矫情的人,大笑道:“胡扯,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是我一时错口,呆会儿当哥哥的自罚三杯。”
赵榛干笑一声:“恐怕这酒得先寄下了,圣上说让你即刻入京,今日多晚都等着你。”
徐子桢顿时毛了:“我靠,今天是中秋,我这一大家子都已经等着吃团圆饭了,这当口让我赶去汴京?”
赵榛苦笑道:“哥啊,你当我想来当这恶人么?没辙,您还是赶紧收拾收拾随我上路吧。”
徐子桢不吭声了,皇帝发话金口玉言,就算他再怎么鄙视赵桓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抗旨,只得郁闷地回进厅里,跟众人交代了一声,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他们和徐子桢不同,对御旨不敢有丝毫违抗,只是好好一顿团圆饭少了徐子桢,谁都心里不舒坦。
未时将过,天色随时都会黑下来,从应天府快马疾驰到汴京怎么都得几个时辰,估计见到赵桓时都该是子夜了。
徐子桢心里很郁闷,去年是自己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中秋,可却是在跑路中度过的,本以为今年能过了,结果还是在跑路,这他妈……回头见着赵桓非得狠狠敲他一笔银子才解气。
温娴在一旁微蹙眉头沉思着,随即来到徐子桢身边,与他低声耳语了几句什么,徐子桢本还一脸郁闷,可听着听着神色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甚至是愉悦,等温娴说完后忍不住抱住她狠狠亲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三匹马驰出了应天府,沿着官道往汴京而去,徐子桢只带了个苏三,这是苏三自己要求的,因为当初真定府的知府和守将都是梁师成的走狗,金兵杀来时他们连抵挡都没抵挡一下就弃城而逃,苏三的两个兄长就是在那次永远的离开了她,所以在她看来这笔帐自然要算在梁师成头上。
……
赵榛的马是上等御马,徐子桢的小白菜更是不差,就连苏三骑的也是大野亲自挑选的一匹三河马,一轮银盘似的圆月终于挂上了天空,三匹马风驰电掣般的在官道上疾驰着,朝着汴京而去。
徐子桢终于还是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为了今天的团圆饭他特地少吃了午饭,现在早已饿得两眼冒金星,肚子咕噜噜叫了老半天。
“妈的,回头非得把雍爷的胡子揪下几绺来,这么巴巴赶去告诉圣上,害得老子连团圆饭都捞不着吃,现在还饿成狗。”
赵榛失笑道:“大哥你可错怪开平王了,圣上知道这事时他老人家还未回京,哪有他什么事?”
徐子桢一愣:“不是他?那圣上怎么知道的?”
赵榛古怪地难道以为圣上深居宫中只知天天看奏折理政?”
“呃……也对。”徐子桢自己也笑了出来,赵桓再怎么窝囊也是个皇帝,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一点都不奇怪,他想了想又问道,“对了兄弟,那圣上是怎么想的?能先透个风么?”
赵榛道:“具体的小弟也不知,不过圣上对梁贼不满已久,这厮自恃太上皇恩宠,便不将圣上放在眼里。”
他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徐子桢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赵桓好歹是个皇帝,对他嚣张跋扈还不是找死?只是情况恐怕没那么乐观,要拿下梁师成还是要好好合计一下才行。
徐子桢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宫中的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叫什么名字,若论派系的话算是哪一路的,兄弟你知道么?”
赵榛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大哥你问这何意?莫非……你担心一旦对老贼动手京中会有变故?”
徐子桢道:“当然,不管怎样都先防一下的好。”
赵榛沉默了片刻道:“大哥说得确有道理,老贼党羽众多,须得小心行事,这都指挥使我知道,此人姓石,名雪河,此人原籍闽南,据说与梁贼同乡。”
“石雪河,石雪河……”徐子桢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低声说道,“到京后你替我暗中打听一下,有没有相熟人的跟他认识。”
赵榛奇道:“大哥要做什么?”
徐子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没说话,赵榛是个聪明人,当即识趣地闭上了嘴。
……
有件事徐子桢算错了,当他赶到汴京时早已经过了子时,梆子敲的是四更,在赵榛的带路下徐子桢终于来到了宫中,又经历了不知多少道盘查,眼看天都快要亮了。
这还是徐子桢第一次进宫,说起来西夏吐蕃的皇宫他倒已经去过了,可大宋的还是头回见到,可惜天还没亮,无法一窥全貌,但即便这样,这座巨大的建筑还是给徐子桢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黑暗中的皇宫依然威武雄壮,夜色将它勾勒出了一道恢弘森然的轮廓,让身在其中的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之心。
“这就是皇宫?就是容惜的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