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朝天启十三年,十二月初九。
离着上一场大战已过了些许时日,左帐王庭夺回了自己的草原,荒人亦如战前约定,得到了生存之地。
两族部人,相安无事,自也是其乐融融。毕竟活着的人们,都是经历过战火之人,十分珍惜这一段和平时期。
漠北草原上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松软的泥土上一副银装素裹的景像,远远望去,好似被披上了一层白衣,犹若仙境。
清晨,林落凡早早醒来,借着蒙蒙熹微的晨光开始整理行李,夏侯婉则站在一旁搭把手。
二人偶有争执,更多的时候却是沉默。
因为林落凡今日便要只身应邀前往大汉帝国,赴一场大汉朝国主与他的私人国宴。
夏侯婉很想一同前去,但她的哥哥却坚持认为她不能去。
林落凡大概猜到了夏侯霸心中担忧夏侯婉的安危。
毕竟千年来荒人与大汉朝敌对了太久。况且夏侯婉的性子有些野,对于大汉这样一个严苛遵守律法的国度且行为举止要求颇多的国家来说,夏侯婉难免招惹事非。
最重要的是,还没有什么外人敢在大汉的国土上触犯大汉帝国的法律。即便夏侯婉的哥哥是魔教行走夏侯霸也是不成!
随同林落凡一同前去的还有三十名精名强悍的荒人战士,夏侯霸备上了一些上好的皮草献于大汉国主刘明举。只不过此时的荒人战士们全都换上了一身的汉服。
……
……
无论夏侯婉有多少的不舍,在帐外等候多时的队伍还是缓缓启程,向南驶去。
马车是阀婀娜赠给林落凡的,荒人常年以来没有什么人善长御马,所以就连马夫也是左帐王庭赞助的。
前后五辆软索马车,在荒人的草原上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今天确实也来了很多送别的人,这其中自然包括阀婀娜。
对于阀婀娜的到来,荒人之中的百姓大都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并没有太多的人在意在一旁嘟着小嘴的夏侯婉。
若不是哥哥夏侯霸曾亲口下了命令,恐怕夏侯婉绝对会上前与阀婀娜来上一场针锋相对的言语相加。
阀婀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站在一旁的夏侯婉,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充满了硝烟的味道儿。
由于太多人的缘故,阀婀娜也只是低声与林落凡道了一声“珍重”,其它的话语,阀婀娜不必说,林落凡也感受到了太多,太多……
坐在车辕上的林落凡脸色极为红润,小脸被冻得通红。
驻足在马车旁的索尔与四位大婶与在此时围住林落凡,荒人的百姓与林落凡毫无生疏感。
这自然来自于林落凡对于自己一个比较自恋的评价:可爱与帅气!更重要的是无论他是不是荒人的长老,在他的眼中没有阶级之分,人人在他的面前都一律平等。
这种处事原则,给林落凡带来的极好的人缘。
一位身体犹如肥鹅大婶就一直拉着林落凡的手,碎碎言语道:“你当初来得时候,可不如现在这么胖,还有你记和你身上的那个海豹皮衣吗?那可是我跟陆大婶,徐大婶给你做了一个日夜,赶制出来的……”
大娘的话音刚落,林落凡脸色骤然难堪起来道:“马婶儿,你晚上做活儿的时候一定没有仔细看,我穿上的那件皮草的时候,我的大腿下面还有好大一个破洞儿呢,那冷风嗖嗖地顺着那个破口往我身子里灌啊……还差点没漏出我的大白腚呢……”林落凡边说着话,边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好大一个破洞的形状。
马婶忍不住地啐了林落凡这小子一口,随着马婶几声带着笑意且高亢的骂声后,天上忽然下起了濛濛冰雨,仿佛比芝麻粒还小的雪渗儿洒在人们的身上,与肌肤相遇的那一刹那儿迅速化为了雨水,有些微凉。
送行的人们却并没有人因此离开,阀婀娜完全没有想到今天的送行人中,自己竟然不是主角,秀丽的眉尖忍不住蹙了起来,夏侯婉则在一旁一脸醋意地紧盯着情敌阀婀娜的一举一动。
林落凡则尴尬笑了起来,这么多人前来送行,按着道理来说林落凡应该十分的心满意足,可是这场景怎么看,都好像自己一去不复返的样子。
就在车队将要驶出荒人的居所之时,林落凡从马车上站了起来,向四周拱手一礼。
夏侯霸与荒人的众长以及与百姓连忙还礼。
林落凡伸手整了整身后背着的那柄破剑,站在雨中拳掌相搭行礼,竟陡然生出几分豪壮之气,心中念道:“大汉朝,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注:胡汉三,某抗日电影里的大坏蛋!)”
……离荒人远了,自然也就大汉朝越来越近了。
前一场大战的紧张气氛还未在整个草原是消散,到处都会看到战争所遗留下的痕迹。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祖祖辈辈生活在草原上善良的人们。
一路之上无论是荒人还是左帐的百姓,在他们的脸上,林落凡都看到了一种质朴的笑容。
有老人轻扶孩童的微笑,有妇人之间在洗衣割草的大声调笑,有青壮男子宰牛杀羊时的喜悦,有孩子们在追逐嬉戏的打闹声,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一幅草原人真实的生活写照,宁静而又惬意,朝阳而又灿烂。
或许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们才能真正体会到这一时刻的来之不易。
……骏马奔驰在草甸与丘陵之间,软索时而紧绷如铁,时而微垂如叶,铺着数层棉被与毯子的奢华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