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连蓓儿的手指在那个金色的小铃铛上一弹,“叮”的一声清脆声响,小铃铛左右晃了晃,从里面滴出一滴晶莹的液体来。
那一幕很美,仿佛清晨间那朵金色的百合轻轻滚落露珠,晶莹如钻,美得让人眯了眼睛。
容溪的目光灼灼,紧紧的盯住那滴落下的液体,慢慢滴落,无声的渗入光滑水润的丝绸,瞬间消失不见。
郝连蓓儿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紧紧的盯住液体滴落的那个部位,缓慢的,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像是一团粉在人的鼻尖前猛烈的扑开,那香气浓烈,扑面而来。
郝连蓓儿一拉容溪,两个人向后退了两步,随即香气中似乎有一股清烟淡淡的飘了起来,只有细微的一线,不仔细的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清烟散去,那被滴入液体的部位慢慢印染出了一片浅青色。
虽然颜色浅,但是却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和其它的部位不同,不用郝连蓓儿介绍,容溪也明白,这就是有毒无疑了。
容溪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底涌起几分寒意,她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并没有感觉有多意外。
郝连蓓儿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容姐姐,这衣服果然不毒,不过不是特别厉害,你看,那里只是淡青色,上面的毒越厉害,颜色就会越深呢。”
容溪点了点头,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那片淡淡的浅青色也慢慢退去,消失不见了。
郝连蓓儿把项圈“嗒”的一声又戴好,拍了拍手掌,跃跃欲试的说道:“容姐姐,你说吧,要怎么报仇,算我一份。”
容溪忍不住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一切尚未明朗,说报仇,未免太早。”
“还不明朗?还早?”郝连蓓儿的眼睛瞪得溜圆,像两汪水泉,“这都这样明显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送这衣服的人不一般,不能轻举妄动。”容溪依旧摇头。
“有多不一般?身份贵重?越是这样,越是可疑,才越要出手啊,容姐姐,我不相信你是胆小怕事的人。”郝连蓓儿微微咬了咬嘴唇说道。
“自然不是,”容溪在椅子上坐下,她的姿态雍容,“蓓儿,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报仇就可以解决的。”
“容姐姐,那送衣服的人究竟是谁?”郝连蓓儿得不到容溪的响应,只能转移了话题。
“韦贵妃,宁王的母妃。”容溪本来不想告诉她,这毕竟算是家事,何况韦贵妃和冷亦修的身份也非同常人,可万一郝连蓓儿这丫头热血冲头,自己偷偷跑出去找线索怎么办?
思索再三,容溪还是告诉了她,她看着郝连蓓儿慢慢睁大的眼睛,“没有想到吧?所以我说,这里面或许有误会,不能冲动行事。”
“容姐姐……”郝连蓓儿的眼圈一热,慢慢走到容溪的身边,抽着鼻子犹豫着后边的话如何开口。
“怎么了?”容溪看着她像只可怜的小猫的模样,忍不住想低柔了声音。
“你不是经常被恶婆婆欺负?!”郝连蓓儿突然开口,如一道惊雷,把毫无准备的容溪给劈倒。
“嘎?!”
冷亦修在城东下了马车,吩咐两个赶车的小太监绕着城跑上一圈,再回皇宫,小太监们点头答应,坐在马车里的掌事嬷嬷一直在心中记着冷亦修交待的事情,丝毫不敢忘。
冷亦修看着马车走远,他的身子一跃,如轻盈的燕,快速的向着城北而去,他的目的地也不是城东,而是雪瑶郡主住着的那座小院儿。
他的步子快如闪电,飞快的滑过,衣袂随风轻摆,如在风中浮动的云,不过刹那的功夫,便掠到了院外。
太阳已经西沉,最后的光线已经被云吞没,晚霞的艳丽之色也已经慢慢的沉溺,黑暗犹如一张巨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天边微弱的流光。
庄院周围寂静无声,一切都是非明非暗之间,朦胧的树影上似乎还有刚刚折射的晚霞之色,不过刹那,便被黑暗笼罩,只余下隐约的轮廓,冷亦修的昂首负手而立,两条影子无声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主子。”
“如何?”冷亦修没有回头,声音淡淡,像是夜间散开的风。
“刚开始的时候很闹,尝试过无数次要出去,换了很多种……造型,但是一提到暗号,就露出了马脚。”
冷亦修的嘴唇微微一翘,那些奇怪的暗号,当然是出自容溪的手笔,有的是极美的诗,虽然没有听过,但是写得很美,有的则是一些很奇怪的话,听不懂是什么意思,有时候又是一个十分绕口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三个人的名字连在了一起,但是容溪却说那的确只是一个人的。
总之,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那雪瑶郡主上哪猜去?当然次次都答不对,她以为这里是齐王府,扮成冷亦维的模样便大大方方的走出来?
冷亦修点了点头,向院中走去,两条黑影身子一晃,又潜入夜中,消失不见。
他轻轻的推开院门,迎面拂来的是带着清雅气息的风,院中的一株梅雨香落了满地的花,这花的花期只有一天,早上花开,晚上便落,花期虽然短,但是香气却是经久不散,时间越久,味道自然也是越浅,只不过并不只是一味的淡,而是会起一点变化,让人惊喜迷恋。
冷亦修记得,这个梅雨香的花,有点像……“香水”,花调随着时间的变化而不同,想到容溪,他的脸上的神情总不是会不自觉的变得温软,眼神里的冰冷也像是融化了许多,波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