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目光似乎落在自己的脚尖上,阳光轻轻拢在她的脸上,侧脸的线条泛起柔和温润的光泽,她的睫毛垂下,长卷浓密,密密的遮住了她眼中的光芒,她安静的站在那里,无声无息,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和周围其它的那些宫女嬷嬷不同,她没有紧张、恐惧、惊慌,只是安静的站着,掩在人群中间,像一团云。
容溪的心中一动,她这种气质,让容溪想起之前慕容诗问韦贵妃要了一杯茶,喝茶时的情景,她的眉目拢在水气里,也像一团朦胧而轻柔的云。
容溪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采蔷的这种安静,无非就是想着不引人注目不突出,可是,她的这种安静,在周围的紧张和恐慌中,却相反的明显了起来。
采蔷,终归还是有问题的。
药方子、药材都是死的,不会开口说话,也没有什么标记,说它们是谁的它们就是谁的,而人不同,人是活的,所以,容溪觉得,最后还是要从人身上下手。
那边张太医听到刘嬷嬷的话,摸了摸胡子说道:“嬷嬷莫急,下官也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如实的说来而已。这方子……”
皇帝沉默不语,韦贵妃递了眼色,刘嬷嬷闭上嘴巴不再说话,韦贵妃这才慢声问道:“张太医,本宫想问问,那就这张方子来看,可有什么不妥?”
“回娘娘的话,”张太医施了礼道:“这方子并无不妥,只是用来滋补女性身子的方子,只不过有两味药下得极巧,功效可能会比其它的方子更好用一些,”他说罢,把方子递给了刘嬷嬷,“想来,娘娘若是如嬷嬷所言,已经用了很多年,那么也该见功效了。”
韦贵妃的身子微微一晃,她岂能没有感觉到功效?除了身上的肌肤越发好了之外,这段日子以来她起床的时候总有些眩晕,还有些食不下咽,午睡起来之后还有些头疼,要揉好久才能够缓和。
她一直以为是这段时间太忙,操心太过的缘故,时至今日她方才明白,她的身子是被那药给一日一日的慢慢毒害了。
她苦笑了一下,语速缓慢,在回答张太医的话,却是面对着皇帝说的,“是啊,本宫也感觉到攻效了,晨起之后总感觉身子不适,用膳时也有些食不知味,本来还以为是……心有所挂,有些焦虑的缘故,不成想……今日方知,原来是被这药所害。”
张太医愣了愣,这显然和他所想的不同,而这方子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可那药碗中的残药也确实与这方子上的不同。
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他不过是个太医,不敢再多妄言,只能说出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其它的,留给那些手掌权力的人去判断吧。
皇帝沉默良久,他看了看韦贵妃,眼前的女人貌美如花,完全不似这个年纪的人,他一直还夸赞她天生丽质,连老天也格外眷顾些,如今……
韦贵妃迎着他的目光,也不说话,只是眼中的水意越发迷蒙,她的嘴唇微微抿着,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皇帝微微一叹,一挥手,对另一个孙太医说道:“去,给贵妃把把脉,先看看她的病再说其它吧。”
此话一出,容溪的目光微微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