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便是再能忍再能装,她也还没有修炼到忍者神龟如来佛祖的境界。惜春两次开口都叫她难堪下不了台,薛宝钗只恨自己不能一掌掴过去,打掉她满嘴的伶牙俐齿。就算不能直接出手教训,薛宝钗也打算好好言辞教教这位贾家的四小姐,何为大家闺秀。
只是,正待薛宝钗准备开口发难的时候,那边湘云突然一声惊呼,娇声不依道::“啊——!林姐姐,你好诈哦!”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全都集中了过去。
黛玉微微一笑,一指点在湘云的鼻尖儿上,笑道:“兵不厌诈。”
屋子里原本隐隐凝滞的气氛顿时就消散的一干二净,迎春探春纷纷起身围过去看棋局,王熙凤虽然不懂这些,但是却并不妨碍她跟过去凑热闹,顺便调侃调侃湘云。
惜春冲了薛宝钗冷哼了一声,便也转过头去了,嘴里还不忘打趣湘云:“我说你这一回输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只有薛宝钗一个人,仍旧坐在原处。她低垂的眼睛,紧抿着嘴角,一双玉手死死攥紧。
那头,湘云已经一头扑到迎春怀里求安慰去了,“再不跟林姐姐下棋了,太受打击了……让了我三个子,居然还这么快就输掉了……”
说着,湘云抬起头,拉着迎春的袖子,眼巴巴的求着迎春帮自己出气。
“明知道自己下棋下不过林姐姐,还每每拉着林姐姐闹着要下。”惜春笑道,“可不该你受打击嘛。”
湘云嘟着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探春劝道:“赶围棋顽就是了,好歹那个总有你赢的时候。”
话音未落呢,惜春已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指着湘云道:“今儿个刚刚才被林姐姐打趣过的,她哪里肯顽的?”
王熙凤不知黛玉说了什么话,便侧头去问迎春。
湘云扭着身子。拉着迎春的手,不许迎春告诉凤姐儿,“爱姐姐快别告诉她,要不然。日后又要多一个人打趣我来了——”
这话还没说完呢,黛玉跟惜春两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是探春也侧过身子背对着王熙凤,只肩膀那里能看出来一耸一耸的。
王熙凤又不是个傻的。见姐妹们此时的样子,她眼珠子一转,便也猜着了黛玉定是拿着湘云的咬舌说话的。当下,凤姐儿眉梢儿一挑,冲着湘云咯咯笑道:“当我猜不出来吗?定是……”
湘云不依道:“不许说!”
见湘云一脸娇憨的神态,再想着她那“爱”来“爱”去的咬舌,众人全都笑作了一团。
便是湘云自己也绷不住笑倒了。
见着这几人自顾自的说笑。薛宝钗只觉得自己的心腹胸腔里,一簇火气越烧越旺,直烧得她心肝儿肺疼。手里的帕子早已经被揉的烂了,薛宝钗不无怨毒看着惜春等人。
一个个的,真是眼里没人了。
总有一日。要叫你们好看。
却说慈晖院里,大家说了一会子迎春的亲事,然后自然而然的,这话题便引到了各家孩子的事情上。
当日康熙说出黛玉跟九阿哥的婚约一事,原本只有内阁的几位大人知道。
可是,这谁家没个亲戚故旧的,或是跟着自己老婆晚上盖着棉被说话的时候。羡慕嫉妒的说了两句。总之,这事儿如今早已经在宗室重臣贵人圈子里影影倬倬的传开了。
贾母知道这事儿,还是从贾赦那里听来的。
“玉儿的事儿,可是准的?”贾母拉着贾敏小声问道,“老大家的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林家姑娘的事儿?两位史侯夫人一听这话。立刻支着耳朵,低头做喝茶状。
贾敏先是乜了一眼坐在下首那里面色难看的薛王氏,这次转过头,笑着对贾母点了点头。“这事儿原是咱们还在扬州的时候,万岁爷就已经提过了的。只是。一来时间太长,咱们也不知道那时候万岁爷是不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的;二来嘛,到底玉儿还未经选秀,没有明旨明发的……所以,女儿也就没跟母亲说这事儿。母亲可别怪女儿……”
贾母摆了摆手,呵呵笑道:“这事儿你做得很对。虽说万岁爷说话是金口玉言不假,但是这到底没有黄绢加印,谁也不好说这事儿就是准了不变的。你又哪里好到处说的?”
“再者,万岁爷从前做的那些事儿,可是叫人看不出对着那位有多看重的样子。外头风言风语的,多少人都说万岁爷是厌弃了那位啊。林姑爷坐在那个位子上,明眼人都知道,是很得万岁爷的看重和信任的。真要有人说万岁爷打算把林家的女孩儿跟着那位栓婚,这……谁信呢?旁人且不论了,老婆子我是一定不信的。老大家的要是那会儿告诉我这事儿,我一准儿以为她是在咒你呢,可不得要把她打出去了?而且,那时候,玉儿才多大点儿的小人儿啊。”贾母掰着手指算了一下,问道“两人差了有七岁吧?”
见贾敏点了点头,贾母又道:“这些年下来,也不知道那位的心思是不是就是愿意的?”
贾敏听见这话,眼神闪烁了几下。一年四季,玉儿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夏天的冰,冬天的炭……那样不是那位爷按时使人往自己府里送?又想起前一阵子那位见天儿的往自己府上跑的事情,贾敏眯了眯眼睛,又撇了撇嘴角,心里腹诽着:那位哪有不愿意的?都恨不得这会儿就把玉儿接回自己府里养着了……
贾母并不知道贾敏此时心里酸酸的怨念,只是兀自叹道:“那位一直没有立嫡福晋,我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