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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蓝齐儿格格的回宫,整个紫禁城似乎都热闹了起来,皇宫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康熙对这个女儿恩宠有加,给了她一座别院“承欢宫”供她居住,还安排了诸多宫女太监照料她的起居饮食,蓝齐儿不受拘束,活泼刁钻的性格深得康熙喜爱,一时被奉为掌上明珠,引得诸位阿哥争相讨好,连胤礽都一度觉得康熙对蓝齐儿的宠爱已经超越了他这个皇太子。
宫里热闹喜气,宫外却冷清萧条,胤禛决定离开京城,在离开之前,他孤身前往京郊树林后的山坡上祭奠了小凤,他在那里呆了一整夜,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见到了小凤,她那般凄楚的望着他,诉说着柔情和思念,他宁愿溺死在这个梦中,也不肯醒来。直到,直到有一双手将一件遮挡寒冷的披风盖在他蜷缩的身体上,胤禛才猛地惊醒。
“谁?”他在坟前睁开了眼睛,掉过头一看。
来的不是别人,却是许久未见的十三弟胤祥。他还是那般的瘦弱,那般的多愁善感。胤禛记得很清楚,自己因为从小性格孤僻,寡言少语,鲜有其他阿哥跟他亲近,除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就是十三弟胤祥了,胤祥从小就喜欢跟着他,尽管那时,他只会对他的跟从感到反感,但胤祥不知是愚钝还是故意装傻,他似乎是一个很不识趣的人,看不出胤禛冷淡里的排斥和不耐烦,总喜欢跟着胤禛跑来跑去,赶也赶不走。
“四哥,你为什么一个人躺在这里?”胤祥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些悲伤。
胤禛讨厌别人用这样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从坟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将肩上的披风扯下来,递给了胤祥。
“你披上吧,你从小身子骨就弱,现在清晨露重,小心别着凉了。”
胤祥很听话的接过披风,给自己披上,顿了顿,又低声问:“四哥,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们了?”
胤禛苦笑了一声,抬起手帮他系好披风前的结带:“我再怎么走,也走不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胤祥听不懂,哀伤地瞪大了眼睛,缓缓道:“四哥,你想去哪里?”
胤禛抬起头望着朗朗乾坤,平静地笑着:“我也不知道,正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所以才要出宫找寻。”
“四哥,你这样走了,皇阿玛,还有你额娘都会很伤心的。”胤祥的样子很低落。
胤禛笑出了声,“怎么会呢?皇阿玛有那么多儿子,如今又有了蓝齐儿,有你们承欢膝下,我又何必在一旁碍眼呢?至于我额娘,我在与不在,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四哥,你不要这样说!”胤祥听出了那话里的酸楚,忍不住制止。
“十三弟,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也无心伤你,从小你就爱哭,现在长大了,不能再这么柔弱了,否则注定要被人欺负的。”
“我很少离开我的住处,很少在宫中走动,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小时候可以逃避,现在长大了,你怎么还想逃避呢?”
“有四哥在,我不怕。”
胤禛望着远方的树林,目光里有淡淡的水雾:“身在皇室,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保护你呢?你要学着自己长大,自己保护自己。”
“四哥,我不想长大,长大了是一种烦恼,渐渐发觉人生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就像我和四哥,长大了,距离却越来越远。”胤祥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
胤禛提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们兄弟好久没见面了,不要再说这么伤感的话了。”
胤祥却泪眼模糊地望着他,幽幽地坦白道:“四哥,无论你想去哪里,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支持你的,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会一直站在四哥身旁,陪伴着四哥。”
胤禛怔住了,被胤祥眼神里的真挚和坚定所感动,他抬起手,用力拍了拍胤祥的肩膀,哽咽道:“好,四哥记住了你这番话,十三弟,你照顾好自己。”
胤祥紧抿着嘴,用力点头。
胤禛转过身,跳上一旁的高头大马,扬鞭而去。
胤祥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坡上,眺望着胤禛远去的背影,清凉的晨风吹动他身后的披风,飒飒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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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杨柳依依,普陀寺的暮鼓晨钟都笼罩在一片寂静的霞光中。
“大师,你为何明知他的身份,还要收他入寺为徒呢?”听到大弟子慧明的疑问,正在蒲团上打坐诵经的了尘大师缓缓睁开了眼睛。
“昔有慧可雪夜立誓,断臂求道,虽今昔不同,但我看得出来,殷施主的执着之心直可追其,更可况他的志向不止于此。”
“大师,您的意思是?”
“这一切都是天意,这也是我为何必须收他为徒之因,为了少林,为了普陀寺的千秋万世,更为了……?”了尘大师欲言又止,顿了顿,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本寺收留了他,到底是造福了苍生还是带来一场浩劫,这一切的定数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老衲也只能顺天意而为之。”
慧明不敢再多问,也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但愿他不会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了尘大师缓缓捻动手中的佛珠,闭眼片刻,又轻声道:“慧明,你出去看看,若殷施主归寺,让他即刻进来见我。”
“是,师父。”慧明从蒲团上起身,施礼后默默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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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马不停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