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寒风,使升腾而起的血腥气味,变得时有时无。
丁三跟所有看热闹的人一样,站在围观的人群中,打量着地上那三具形态各异的尸体,铁灰色的西服,没有尾指,一眼便可以确定他们的身份。
这三名死者,都是山口组的成员。
丁三感到有点奇怪,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山口组这次被派到磊城的人,大约有百名左右,实力都还不错,而且在外出行动时,最少都是三人一组,而且人数越少的,都有高明的枪手压阵,虽然与其它枪手交锋,也会有吃亏的时候,但还很少会象现在这样,自身全军覆没,而对方并无一人死伤。
丁三判断认为,另外一方没有死伤,是因为小巷来去的道路上,都没有血迹。
也许,这三名山口组成员,是被仇家打了埋伏?
丁三打量了一下那两名中枪者的伤口,这两名死者都是胸口和额头各中一枪,一人后倒,一人前仆,根据这个细微差别,便可以判定,后倒者是先中枪的人。
后倒者的手放在胸前,似乎是想去腋下拿枪,但他最多刚刚摸到枪柄,便已被对方打死,而前仆者的枪已经掏出来了,只是还没有机会举起、还击,便已然被击毙,从他那失去生命光辉的眼睛中,兀自能看见不甘的色彩。
通过这两名死者可以看出,那名开枪杀人的枪手水平有限,而且在胸口补上的那一枪,也许会给人慎重谨密的感觉,但在丁三这样的高手看来,根本就是多余,实乃是自信心不足的表现,如果是跟自己交手,这个间隙,自己可以让他死上三回。
随即,丁三又把目光投注到川口庆和的尸体上,他的眉头遽然皱在了一起,墨镜后面的那双无有表情的冷寞眼眸,是从来没有过的专注和惊诧。
首先,三名死者中,川口庆和死亡的样子最难看,他是脑袋与墙壁相撞,在巨大力量的作用下,鲜血和脑浆崩溅飞散,使灰污墙壁,有着泼墨般的腥红,和碎豆腐似的嫩白,仿佛还在升腾着热气,惨不忍睹。
但丁三注意到的却是,川口庆和扭曲变形到了极点的脖子,特别是脖子的喉节处,违反常理的细如鹅胫,形状扁平,呈紫红色,后脊椎骨在此处错位断折,一截从前面捅出,惨白的骨茬迎风摇曳,就象是一根触目惊心断矛,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这会是受到什么样的重击,才有可能达到如此可怕后果。
接着,丁三又发现,在死者的裤裆部分,也有骨骼变形痕迹,同时有大团污迹,缓缓滴落在地上,却是渗透出来的鲜血,而裤裆的表面,并无破损。
点喉节!撩阴脚!
已不能说是震惊了,而是震憾!杀死川口庆和的人,绝对的是一名罕见高手。
瞬间,丁三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在越南当兵,与美国人打越战时,大陆的解放军曾派来了一名战功卓越的团长,来当军事顾问,在指点他们挖坑道,打阵地战的闲暇,这名团长还教导他们这些侦察兵实战拳法,曾跟他们提到过,与敌人搏头的时候,除非是为了抓舌头,留活口,否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要一击必杀,所以动作越简练实用越好。
所有的徒手搏击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都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使用,也可以相互之间无序配合,但除非是军中的绝顶高手,否则,很难把撩阴脚和点喉节这两个简单招式,连接在一起使用。
后来,丁三自己也在实际战斗中,试验了几回,发现那名团长说得太对了,因为被撩阴脚踢中者,会因为巨大的疼痛,先是下意识的扬头吸气,但这个过程很短,随后又因为****被击,身子情不自禁的缩成一团,如被煮熟的大虾,喉节便会被下颔保护住,所以点喉节那一招,除非是能把握住对方扬头吸气时,那仿佛是白驹过隙的瞬息,否则随后一脚,只会踢在对方的脸上。
当然,就算是踢在对方脸上,也同样有强大的杀伤力,但通过这一点区别,便可以衡量出施展招法者的技战水平,在战场上,胜利者和死亡者,有时候,就是因为这微小的差别而决定。
说实话,便是丁三自己,十次也只有三、四次,能够把这两招简单的杀人招数,完美流畅的连在一起使用。
这是什么人干的?
的心中,忽然有着说不出来的好奇,在枪法和杀人技他很少佩服过什么人,但无疑,这名杀人者表现出来的手法,唤醒他心中那份沉积以久的争强好胜,和江湖豪情,他在忽然间,有了要会一会这名高手的渴望。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任何一个领域的高手都是寂寞的,因为举世滔滔,全无可以论道者,那么自己的追索、自己保持的终极秘艺还有什么意义?做为一名枪手,特别是到了丁三这样的境界,在他心中,已经视其他枪手为蝼蚁,可以任意击杀,但杀死蝼蚁又有什么意思?又能有什么成就感?
此刻,忽然冒出来了一名值得自己全力以赴,可以感觉到是实力相当的对手,那感觉,就如酒鬼发现了良酿,美食者闻嗅到了佳肴。
如果那名杀人者,是大圈龙堂的人,那就更完美了,既能用他的生命,见证自己的枪技的完美,又能为豪哥报仇,一举两得。
丁三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是一条长巷,自己从其中一端走来,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那么,对方应该是从另外一个方向逃跑的,现在距离他听到最后一声枪响的时间,也不过是二、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