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你别哭啊，发生什么了你慢慢说。”
陈深忽然听见手机里传来了一个老人苍老的哭泣声，是那种竭力掩饰却也掩饰不了了的哭泣，那么伤心，那么悲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了，难怪他在大学重新遇到顾城的时候差一点就没有认出他来。
他实在变化太多了，以前的顾城比他还要幼稚，可是他们再一次相遇的时候，顾城沉默冷静得几乎让陈深感到陌生，如果不是相差无几的声音，相差无几的面孔，一模一样的名字，他肯定不会相信当时那个清冷得好像对世界的一切东西都不感兴趣的男人不是顾城。
印象中的顾城实在不是这个样子的。
“夫人，在你出国之后的一年就走了……老爷，老爷现在也不怎么回家，家里基本上都没什么人在……”
徐姨大致解释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整件事情，她虽然对当年那件事情也有自己的判断，也觉得那件事情确实是顾凉秋做错了，不过她作为佣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没有在陈深面前说太多不该说的。
“走了？顾姨因为什么走的？”
陈深听见这个消息几乎都要惊呆了，他只不过是几年没有回来，几年没有联系顾家人，怎么忽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而且顾城一点有没有对自己提及，他们在一起工作已经有整整两三年了，但是顾城一星半点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他家里发生的事情他都藏在心里，对谁都不说。
陈深看了眼床上依旧还在昏睡的顾城，一言不发地走到了窗边，继续和徐姨聊天。
徐姨顿了顿，想了有好几分钟才回答：“病走的……最后几个月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徐姨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一想到病房里夫人最后的面容，她就忍不住落泪，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整间病房没几个人，她死的时候很凄凉，也很孤单。
她这一辈子最在意的两个男人都没有过来，她的家人也早就和她断绝了关系，只有徐姨和几个平常跟在她身边照顾的佣人们陪着她。
徐姨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临走前最后的那一个眼神，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那么悲哀，那么绝望过，她是看见了自己的死期，她很希望那两个男人可以过来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出现，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出现。
徐姨已经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了，陈深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该猜出事情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如果真要是那么简单的话，现在徐姨就不会哭成这个模样了，肯定是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更多秘密。
不过陈深只能识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他原本想要告诉徐姨关于顾城现在状态的话，但是现在也一点都说不出来了，他怕再给徐姨造成更大的打击。
所以陈深最后安慰了徐姨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再说什么。
季小思在一边静静地站着，不过她大概也猜得出来对面什么情况，因此她也没有问陈深为什么不告诉他们顾城的情况，而是看着他走到面前，道：“那如果查出来的结果真的不尽人意呢，陈总打算怎么办？瞒一辈子么？”
闻言，陈深看了季小思一眼，刚才看得并不真切，现在他们面对面站着，才看出来原来季小思长了一双这么惊人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小鹿闪闪发光的眼睛似的。
现在，陈深大概有些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那么平凡普通的女人为什么能够吸引穆辰希那样的男人了。
她确实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灵气。
“先别把结果想那么坏，什么事情都有我呢，就算他真的得了什么病，我也不会放弃他的，你放心吧。”
这是陈深对季小思做出的承诺，也是他对顾城做出的承诺，不论是为了几年前那件事情，还是为了他们之间超过二十多年的友情，他都不会在顾城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放弃他的。
季小思看着陈深认真的样子，忽然就感觉心中有了底。
她点点头，总算放下一直悬着的心。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子，忽然，陈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重新抬头，看着季小思，问她：“对了，那个合同是怎么回事，阿城怎么会被刺伤的？”
闻言，季小思回答：“合同签的时候出现问题了，我们本来是想要去把里面不合理的条款改一下，可是没有想到吴克羣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已经把合同专卖给了别人，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为了保险起见就想要把合同抢回来，但是吴克羣当时就跟疯了一样，拿起刀就乱挥，经理 不幸，就被他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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