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沙石飞扬,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坐在屋檐上的两人仿佛没听到般,一个专心致志地抚琴,一个全神贯注的聆听着。
君羽墨轲领兵上山时,心中便存有疑虑,诺大的一座山峰,一路无人拦截不说,现在都登山山顶了,仍然不见半个人影,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花非叶看起来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越接近山顶,面上的笑也越来越淡,“黑狐狸,好像不对劲噢,若非山下派了重兵把守,尚未传来有人硬闯的消息,本公子都要怀疑楚翊尘是不是已经畏罪潜逃了。”
君羽墨轲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浩浩『荡』『荡』的大军继续前行。
忽地,一阵悠扬的琴声随风飘来,清音渺渺,没有蕴含丝毫功力,君羽墨轲眉头不禁一皱,抬眼望去,前方数十丈远的流銮殿上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个白衣飘扬,轻按琴弦,兵临城下仍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另一个青衣素颜,神态漠然,闭眼静静聆听着琴音。
午后的风有些炎热,吹起青『色』的纱裙,浅浅地舞动,那么单薄的身子坐在高耸的屋檐上,像似风稍微大点,就能将她吹走一样。
“九儿!”
君羽墨轲心神一震,目光落在她那已然被鲜血浸湿的衣襟上,幽深的眼眸一沉,握着马缰的五指紧紧收拢,刚才给孟无缘传功的是她?
花非叶自然也看到了九歌,凝神查探了一下周围动和孟无缘,方圆两里内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他敛起神『色』,看了眼身侧的君羽墨轲,当即策马扬鞭,率先上了山顶,在广场前利索地翻身下马,对着屋顶上的人高声喊道:“小表嫂,好巧啊,才两日我们又见面了。”
渺渺的琴声戛然而止。
孟无缘目光淡然地望下来。九歌缓缓睁开双眸,锐利地扫过黑压压的青云骑,复又垂眸看向他,唇畔勾起一抹笑,“巧吗?我以为,今日之事本就在你的意料之中。”
“哈哈,本公子又不会占卜之术,哪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花非叶似乎没听懂九歌话中的嘲讽,哈哈一笑,站在广场中央,左右看了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咦,怎么就你们两?其他人呢。”
九歌也不隐瞒,直言道:“走了。”
花非叶一愣,桃花眼眨了眨,“走哪去了?”
九歌淡淡看了他一眼,抬眸看着大军中迎风飘扬的十几面墨『色』大旗,唇际『露』出一丝飘忽的浅笑,“大军压境,你说他们走哪去了。”
当然逃了啊!花非叶笑容一滞,任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接着问下去了。
两人谈话之际,君羽墨轲已经领兵登上了灵回之巅。
他凝眸,望着山顶层峦起伏的殿宇,与早上离去时一样的雄伟气派,却没有一丝人气,方圆数里寂静无声,隐在暗处的眼线都不见踪影,整个山顶上显得极为空旷寂静,令人无端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沉默片刻,抬手示意大军原地待令,自己则勒马上前,仰首望着九歌,才几个时辰不见,她似乎憔悴了许多,许是因为伤着的原因,面『色』显得十分苍白。
“刚才是你给孟无缘传功?”君羽墨轲沉声问道。
“不然呢?”九歌低眸看了他一眼,面上含着一抹笑,有点讥,有点冷,“山上就剩我们两个人,除了我还能有谁。”
君羽墨轲看着她眼底的冷意,心里百感交织。当他下定决心用九儿替换母后时,就已经料到她会生气,可是他不后悔。
尤其在石室里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母后时,心里的恨意更是如洪水滔天。即便楚翊尘武功尽废,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九儿和楚翊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此事与她无关,但他做不到若无其事,只能做到不迁怒与她,心底的隔阂也许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消除。
“你受伤了?”君羽墨轲看着她衣襟上的鲜血,眸『色』微暗。
九歌捏着巾帕的五指不自觉收紧,面上笑意却一成不变,“是呀,还要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君羽墨轲闻言,脸上神『色』丝毫未变,却不再作声,只是深深地看她,一双,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淡淡的,看不出涟漪。
花非叶察觉到气氛不对,连转移话题,打哈哈道,“表嫂啊,上面风大,下来再说呗。咦,这位就是江湖上盛传的七弦书生孟无缘孟公子吧?刚才那曲广陵散是你弹的?不错不错,如果不是夜亭老弟之前跟你对战了一场,本公子也不敢轻易言胜啊。”
孟无缘虽不关心朝政,但对fēng_liú世子花非叶之名还是有所耳闻,风轻云淡地看眼下方满面堆笑的男子,不喜不怒道:“花世子过奖!”
九歌回眸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色』,眼底升起一抹歉意,“你的伤势怎么样?”
当她得知最后一招出自君羽墨轲之手时,心头没来由的一阵闷痛,却忘了关心孟无缘的伤势。
刚才最后一阵琴音威力巨大,她来不及收功,是孟无缘以身为盾,拼尽全力才将琴音中的力量全部堵截在自己体内,否则,她绝不可能只是被内功反噬,受了点轻伤。
以君羽墨轲的功力,孟无缘现在肯定伤的不轻,自己非但没有第一时间为他疗伤,反倒让他忍着五脏六腑的震痛,用琴声平复她心底的愤恨。
孟无缘微微一笑,刚想张嘴说话,积留在体内气血一下子没压制住,瞬间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