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是:两个人中谁在最后还保有拿起刀来的力气,那他就赢了!因为敌人可能已经连逃走的力气都一举没有!
谁更坚韧,谁更能忍,忍到敌人受不了,忍到敌人没力气,那时候就是收获战果的时候了,而那战果,就是敌人的首级!
龙骧营大部分人都是贫苦出身,在没有遇到张迈之前,他们平常过的日子也比现在好不了多少,所以很多人都还忍得下去,再见特使张迈、副校尉郭洛也和自己一样,大家就都没什么怨言了。
毕竟这只是战时权宜,只要挨过这几天,就好了。
而且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张特使能够搞到湿沙。
又有人发现,已经有十几个民壮被派遣到那个涸湖低地去了,出发的时候每个人都拿着铲子。
他们是要去挖湿沙么?
士兵中消息灵通的人,就曾听说当年安六一辈曾在涸湖低地挖井而挖不出水的事情。
不过据张迈估测,虽然井水挖不出来,但在干沙的底层,应该还会有湿沙。
有湿沙,就能从里头吮吸出水分来!那样唐军就还有希望。
“真的有湿沙么?”
“当然有,当然有!”小石头指手画脚:“张特使说了的!他口里说出来的话,掉到地上就是金子!”
但唐军上下,像小石头那样无限盲信张迈的人,其实不是大部分,大多数人对张迈的信任还是有条件的,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他们中有许多人其实也有在沙漠生活的经验,摸摸脚下的干沙子,这一刻,他们考虑的竟然不是回纥有多强,而是心想:“这样的地方,真能挖出水来?”
地底有没有湿沙,尽管丁寒山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大伙儿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看张迈的眼神,很让人鼓舞的,他们在张迈眼睛里看到了淡定、从容与自信!这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怎么样?看见张特使了吗?”
“看见了。”
“他怎么样?”
“刚才回纥退下去后,我就瞧见他正在优哉游哉地散步呢,龙面具挡着,看不见脸,但那眼神,却是满不在乎。”
“啊,这么看来,他一定是胸有成竹了。湿沙多半是有的了。”
“嗯,一定有的!”
在干渴中鼓起勇气来,以最大的求生欲活下去,这是与天斗,与地斗!
相对而言,与回纥人的拼命反而变得没那么难受了。
胡虏再强,能强得过干渴的折磨么?能强得过天地么?
“冲啊——”
这天又一队回纥有气没力地冲了上来。那声“冲啊”也底气不足。
刘黑虎舔舔嘴唇上的裂缝,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你干什么?”慕容旸在旁边问。
“我忽然想到一个解渴的办法了。”
“啊!”就像当兵三年忽然见到一个丰-乳-肥-臀的女青年,又像饿死鬼在地狱边缘闻到米香,旁边所有人都马上被这句话引了过来,个个竖起了耳朵。
刘黑虎磨着他那嘴唇遮不大住的牙齿,说:“你们不行的。”
“什么不行!”田浩邱子骞等纷纷叫道:“除了女人不能一起上之外,有肉一起吃,有水一起喝,这才是兄弟啊!怎么不行。”
连张迈也忍不住蹭了过来问:“黑虎,你有什么解渴的办法?”
刘黑虎磨着牙齿,笑着说:“等回纥人冲近啊,大家也别用刀枪,就冲过去将他们抱住,扳歪脖子,跟着……”
“怎么样?”
“跟着用牙齿咬下去,哇——”刘黑虎仿佛想到了那些红色液体喷出来的场景:“哈哈,不就解渴了吗?”
郭洛听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他说的是喝敌人的血!正想干笑一声说:“黑虎也会说笑话了。”然而有几个将兵却已在那里点了点头说:“嗯,主意不错,主意不错。”
小石头更是一本正经地问:“迈哥,人血好喝吗?怎么喝?”
这天回纥士兵匍匐着逼近的时候,发现那些唐军将士有许多眼睛赤-裸-裸的,“他们盯着我们的脖子干什么?却又不拿弓箭。”那眼神,就像豹子看到了猎物,又像一群饿鬼看见了美食,有些人甚至还在舔嘴唇!
这种可怕的眼神让所有逼近的回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有一个回纥一时不察,耸了耸身子时,在那电光火石间,忽然一条绳索抛了过来,竟然套住了一个回纥,是小石头的套马索!
“小心!”
回纥人赶紧拿着盾牌后撤了几步,却见小石头以一个饿虎擒羊的姿势,将那回纥俘虏按在垣墙上,掰歪他的脖子,问刘黑虎:“黑虎大哥,咬哪里啊?这里?这里?这里?”
那个被捉住的回纥见他一边说,一边按着自己脖子的各处寻找大动脉,忽然明白过来,哇哇大叫:“别!别!别吃我!求你,别吃我!”一股污臭冒出,竟然吓得屎尿齐流!
小石头怒道:“你干什么,脏死了!都没胃口了!”一脚把他踹了下去,那回纥跌了个半死,却还没死,手脚齐用,滚下山去,垣墙内唐军将士齐声讪笑,却也没人发箭射死他。
那回纥逃回本队,将遭遇一说,所有听到的人无不毛骨悚然。
“这些唐寇,他们竟然吃人!”
“怪不得呢,我说之前那些尸体都哪里去了。”
“你说什么?尸体?难道是……”
没人敢在说下去了。但一想起山上唐寇“吃人”的场景,个个毛孔泄着冷气,晚上再望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