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寇如今已经把事情闹得很开了,不知不觉间从大汗到副汗到三汗全部得罪透了,又占领了回纥的重要领土怛罗斯,在这样的形势下,如果是副汗博格拉汗发起号召,三汗土伦汗起而响应,阿尔斯兰确实很难不表态,就算他不公开下令讨伐唐寇,至少土伦汗要越过碎叶流域来帮萨图克时,于情于理,阿尔斯兰都不好阻止。
“可是,土伦汗会因为这仇恨,就越过碎叶流域,从伊丽河那边赶过来帮我们吗?”
而这一点,却是整个计划的前提。
苏赖笑道:“土伦汗虽然量小易怒,又贪婪短视,不过仅仅凭着一点昔日的仇恨,还是未必能让他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所以,我们还得放下一个饵来引诱得他非过来不可。”
“什么诱惑?”这次发问的,是萨图克了。
但苏赖说出来的,却是一句几乎连他都不敢相信的话:“成为副汗、问鼎大汗的资格!”
“什么!”帐内四名重臣同时发出惊呼。
“你说什么!”萨图克亦沉声问道。
霍兰叫道:“阿叔,你,说,错了,话,吧?”
苏赖却不慌不忙:“不,我没说错,我们要放下的诱饵,就是一个让土伦汗代替博格拉汗而成为副汗的机会。我们不但要帮他成为副汗……”他看着,说出了一句整个副汗阵营只有他敢说的话:“博格拉汗,咱们还可以帮他,成为大汗!”
虽然明知道苏赖和萨图克之间有很深的信任,但想想萨图克那残忍雷厉的作汗。
萨图克却眼中精光一闪,却露出了笑意:“你是说,先把那头蠢猪养肥,然后再杀,对么?”
————————————马小春和石拔出去后,众人坐定,屋子很小,八个人一坐便显得很挤——但同时也,都等着张迈说话,张迈一言不发,等得众人都有些急了,李膑便先开口,将自己与苏赖“秘谈”的经过大略说了。
郭师庸等他说完之后,道:“虽然李参军觉得,苏赖其实并无诚意,而是另有图谋,但这终究只是李参军自己的推测,究竟是否如此,尚未可知。我们昨日已经拟了急信,连夜送往怛罗斯,我看这件事情,不如就等怛罗斯那边有了回信,我们看看大都护是什么意见,然后再加参详。萨图克那边,可先派刘岸过去,以好言拖上几日——反正他们攻我们守,我们也不担心粮食问题,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杨定国就要点头赞成,却听张迈道——“不必了!”
郭师庸一愕:“不必?”
“对,不必了。”张迈说道:“大都护远在怛罗斯,一来一回,又是数日的耽搁,兵贵神速,前线决策之事,无需如此来回反复,那会耽误了军机。而且,我从怛罗斯出发的时候,曾与大都护相约:后方之事大都护自当之,至于前线之事,我若有把握,自己决断就是了。”
郭师庸和安守敬对望了一眼,安守敬道:“那特使是已有把握了?”
“对!”张迈道:“具体的计策还要与诸位商议,但大方向却已经定了下来,我们就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原定计划?”郭师庸等似乎都有些不解,“什么原定计划?”
“原定计划,就是我们从一开始就制定好了的计划,也是我亲口告诉过苏赖、但苏赖却不肯相信的计划!”说到这里,张迈反问众人:“我们从新碎叶起兵出发时,目标是什么?目的地又是哪里?”
众人一怔,没人敢出头回答,过了一会,才由郭师道说道:“我们出发时定下的目标,是要回东土寻找能够规复西域的力量,目的地当然就是长安。”
“这就对了啊!”张迈道:“既然东归是早已定下的目标,那么在何去何从这个问题上,就没有什么好争论的了!一切的战术谋略,都得围绕这个大方向来!方法可以讨论,道路可以迂回,但是大方向却不能变来变去!”
整个会场登时静了下来,郑渭、李膑都面露喜色,安守敬也低了头若有所思,郭师庸却还是忍不住道:“但要是东归长安的路走不通呢?万一我们到了疏勒,那边的佛民却并不是很愿意接纳我们……”
没等他说完,张迈就截断了他的话:“路走不通,那就想办法把它打通!疏勒那边,也不是我们要去投奔鲁家,而是我们要去引领那五万佛民!主动权不在别人手里,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
看看郭师庸还有一点疑虑,张迈在胡床上凭几跪起,道:“我们从星火砦出发时,可曾想过我们能够火烧昭山行宫?可曾想过有灯上城大捷?可曾想过我们可以占领怛罗斯?可曾想过我们竟然能正面逼和回纥的副汗?”他连发了四问后,道:“但我们一步步走了过来,如今不都实现了吗?”张迈又坐回下去,一拍茶几,道:“所以今日之后,我们的方针,就是一边用议和来拖住萨图克,一边加强练兵,一边寻找前往疏勒的方法。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往这上面使!所有的人力物力都往这上面用!不能再有其它的心思,若有人要走其它的路,那就不是在帮忙,而是在拖后腿!我们不容许有这样行为的存在!苏赖说的那些话,不要去想它了,因为他给我们讲的,乃是一条貌似万全、其实却满是陷阱的策略——但是对我们现在来说,我们根本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