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没听清楚吗?”瓦尔丹将声调提得更高了:“所有天方教教徒,披发左袒,为护教而圣战!”
阿卜杜却有些害怕了,道:“讲经人,现在局面不利,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考虑……”
“考虑什么!”瓦尔丹怒道:“你想投降不成!”
阿卜杜不敢接口,但他那目光却是在微弱地默认了。
瓦尔丹的胡子翘了起来:“投降!不许投降!宁可殉教!也不许投降!我们是无敌的,我们也还没疏!谁敢提议一句投降,我就杀了他!”阿卜杜全身一颤,不敢再言语一声。
“出动,出动!全城的教徒,都出动吧!生死成败,就在今夜了!”
命令传出,数万天方教教徒倾巢而动,整个疏勒都乱了,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宗教的仇杀!
整个城市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了!只要是有人,就得先看看对方是束了前额,还是披发左袒,如果是和自己一样的,那就联手,如果是和自己不一样的,那就杀!
由于天方教方面首先发动了第一轮的屠教行动,让佛教与祆教丧失了大量的成年男子,所以这场全城动员的仇杀发动起来以后,天方教方面便大占上风!但是以杨易为核心的唐军却有着更好的组织,抵消了天方教的这个优势,双方开始在普法寺、阿维斯陀神庙以及天方寺之间拉锯着。
疏勒的混乱让张迈也惊讶不已,他手头虽有数千精锐,但面对这场混乱也有些踌躇。这数千人的兵力要是用得好了可以扭转战局,要是用得不好,那就像将精兵投入到沼泽中去,会越陷越深而无法自拔。
“特使,不能再追加兵力了!”郭师庸说:“我估计现在杨易也罢,瓦尔丹也罢,所有人的编制可能全乱了!全城十几万人都在乱战,每一个大街小巷都是敌我难分,拼的是人数与体力,我们如果现在将兵力投进去,不过是在十几万人里面多投入几千人而已,没用。”
“那你说该怎么办?”
郭师庸道:“如今杨易与瓦尔丹在街巷之中相持不下,我们无需再投入兵力争夺平地战场,如今北门有五府二十个营的兵力,进兵不可仓促,且先守住北门,以五十人为一队,出动共一百队,然后自南北大道诸步推进,选定较高房屋,命士兵登屋,占定高处一百所,然后喝令披头左袒者跪伏,不跪伏者射杀之。”
张迈点头道:“好,就依庸叔。”
只是如此进兵,速度便甚慢,但每多占据一处屋宇,局面便向唐军多倾斜一分,瓦尔丹虽知占据高处的重要性,但大部分兵力都被杨易拖住,如何还能够抢得赢唐军的精锐?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方教徒的抵抗也变得越来越弱。
自四更至破晓,唐军方才将北门至普法寺一带控制住,天色渐明,这时无论是天方教徒还是佛教徒、祆教徒,打了半夜的仗都已极为疲累,唐军弓弩手站在屋顶,居高临下,但见披发左袒者便发箭射杀,残存的天方教徒纷纷闪入屋内躲避,剩下的几千人也都退到西南一隅,在天方寺与西门之间负隅顽抗,天色大亮以后,唐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了。
五更时分,唐军民兵三部中的牧闲部已经到达,合舍里奉了张迈的命令,沿着南北大道,开到广场处,然后分兵去攻占东门、南门,东门的守军已经逃往莎车,南门守军见势不妙,赶紧投降。
到了中午,杨定国又率五千人赶到,法信、郑渭、李膑等也都赶到了。张迈这才率领二十队将士来与杨易会合,杨易打了一夜的仗,身体疲累,人却反见精神,双方会师,将天方寺给围了起来。
瓦尔丹残存的三千兵力,被分成两半切割在天方寺与西门城门。本来响应天方教教令的数万教徒这时也死了小半,还有一大半被击溃了,藏匿于各处。
杨易来到普法寺与阿维斯陀神庙之间,但闻哭声震天,沿路到处都是尸体,街上已经看不到一个披发左袒的活人,见佛教徒、祆教教徒一个个屋子地搜寻,搜到有天方教教徒就拖将出来打杀,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的,郑渭问道:“这是干什么?”
索罗侍奉在旁,怒道:“昨天晚上,他们就是这样对我们的!”说着都哭了起来,诉说昨晚的遭遇。
郭师庸、奚胜等听着听着都忍不住怒骂:“真是一群畜生!”
法信见了那些天方教教徒的惨状,口宣佛号,道:“善哉,咱们已经控制了局面,再杀下去,就只是报复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彼虽有怨于我,我亦当以德报之,放能化解仇恨。”
哥硕、索罗等都急了,叫道:“他们得势时杀得我们,若不是唐军及时赶到,我们非被他们杀得绝种了不可!我们得势时却不许杀他们,这是什么道理!张特使,你得为我们做主啊!”索德没什么文化,口没遮掩,更是叫了出来:“你不顾他们杀得我们那么惨,还满口好生之德的,你究竟是帮谁!”
法信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逞一时之快而杀人,非王者所为,更非仁者所为。特使,请下令禁止仇杀吧。”
杨易却冷冷道:“大和尚,你是只看到眼前他们的可怜,却没看到昨晚他们的可恨!什么王者,什么仁者,狗屁!”
附近的百姓听到争论,纷纷跪下,叫道:“张特使,求你们允许我们报仇!”“若不能报此大仇,我们也不活了!”
一个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