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重贵问:“先生还有什么大事?”
赵普信口开河道:“是我们家元帅的私事。去年关中大战打到纠结处,我家元帅默祈胜利,曾经对天许愿,倘若得胜,必酬五岳神明。后来果然得胜,只是五岳所在都不在我境内,因此遣派使者,以商人身份分入五岳,我是奉命要往恒山上香,这件事情。却还得请留守成全。”
恒山就在应州之东北,云州之东南,如今应州已经交割,但石晋的控制力暂时仅限于州城县城,还管不到山中丛林去。
石重贵笑道:“原来如此,小事一桩耳。”当下还帮赵普安排了向导,又赠他白银百两,丝帛数十匹,金银首饰若干。赵普也不推辞,照单全收,石重贵又暗示云州交割之后,另有重酬。
看他离营,药元福道:“此人不得再见矣。”
石重贵笑道:“他去恒山上了香,回去还不得经过云州么?到时候自会再见。”
药元福仰天打了个哈哈,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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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石晋的东西两路大军都在不慌不忙为自己的眼前事忙碌时,被他们遗忘在长城之外的高行周却是仓皇无比。
当初自传出薛复北上的消息。仓皇之中的白马银枪团就停止了攻击,甚至准备后撤。不料回归的道路也被截断了。折德扆所部虽是仓促成军,白承福的吐谷浑亦是多不在精,但李彝秀手中的几千人马却是党项的精锐,骚扰袭击、断绝道路乃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高行周这时也听说了张迈会北上的传闻,不过白马银枪团一直都不肯相信,觉得多半是天策为了扭转败局而传出的谣言。只是再要进攻平安城是不敢了,要往东撤退,道路又被断绝,一时下不定决心,正在进退两难时。曹延恭来了。
赵普出使雁门关,豪迈中透着讨好妥协的味道,曹延恭来到白马银枪团,却是一副颐指气使的脾气,几乎就是指着高行周的鼻子让他投降!
白马银枪团诸将看得无比恚怒,高怀德更是忍不住从幕后跳出来,破口骂道:“若不是看在当初曾一路同行的份上,今天就一刀斩下你的首级!”
曹延恭一个愕然,看看高怀德不就是当日“护送”辽使的那个“小兵”么?呵呵一笑,道:“我当日就觉得你不是等闲人物,果然是有跟脚的。看在一场相交,我好意奉劝一句,早早弃暗投明吧。你们白马银枪团也算中原屈指可数的好汉,我家元帅最是重英雄,识英雄,只要你们真心投靠,元帅必定重用,不会见外的。漠北虽然平定,东胡还有几千里土地在契丹人手里呢,早点投靠过来,有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咱们都是汉人,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么英雄,一起出去打番邦才是真汉子!”
他这番话是对高怀德说的,不似之前对高行周般咄咄逼人,语气有所转缓,尤其是那句“打自己人不算英雄、打番邦才是好汉”倒是说的高怀德心中一动。
高怀德与军中的宿将们都不同,毕竟是不到十八岁的少年郎,正是满怀梦想与激情的年纪,一身武艺也没处使去,虽然最近从父出征,来到燕代之地,但打的不是盘踞燕云的契丹,却去打长城之外的天策,正如曹延恭那句“自己人打自己人”,终究不觉得带劲。不过真要高怀德听了这两句话就转投他主,却也没这个可能。
高行周却是立场坚定,之前曹延恭放肆无礼他也不怒,这时更不为其言辞所动,挥手道:“契丹卖我,使得你们诈取了云州,但凭你们那点兵马就要拦住我高行周,却是做梦!你回去告诉曹元忠,我将兵临城下!谁是好汉,到时候城下一决吧!”
曹延恭心道:“这人也是一条汉子,放在石敬瑭麾下有些可惜了。”便不再多说,高行周命高怀德送出寨门,一路上曹延恭问了高怀德姓名,临走前道:“高老弟人才出众,但石晋朝廷未必有你们父子用武之地,将来若不如意时,可来天策军前找我,我替你引荐给天下名将。征漠北的杨鹰扬,破契丹的薛汗血,阵前无敌的石拔铁兽,还有我们威震海内的张元帅,我全都熟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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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怀德送走曹延恭后回来,觉得帐内氛围有些诡异,当前局势下。李彝殷在前,李彝秀在后,张迈可能会来,云州退路已断,又不知道薛复北上之后,上京那边战况如何。种种忧虑之下,诸将其实都有些内慌,齐问主将如何行止。
高行周道:“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天策素来狡诈,之前薛复装作要入晋北,结果却抽身北上,如今将张迈要北上的消息传得天下皆闻,我看多半就是假的!”
“若是张迈没来,那咱们干脆就杀进平安城去!”
高行周道:“不可!张迈虽不来,但平安城的实力也未可小觑。薛复虽然不在。可党项人割据夏州数十年,兵雄马壮,非吐谷浑之辈可比。正面较量虽然不怕,但我们后路被断,补给不继,无法长久作战的。还是且回晋北吧,等与东西两路大军会合,那时就什么都不怕了。”
当下传出命令。拔营东归。
他们西进时,党项步步退让。且战且退,这时要东归,李彝殷笑道:“兔子要回窟了!哼哼,真当我李彝殷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便派出游骑兵。日夜骚扰。高行周恐被尾袭,因此不敢快走,他白马银枪团号称万骑,只有三成左右是精锐部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