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燕地尽入天策手中。
天策东进、南下的十几万大军会师于幽州大地,连同投降的十几万石晋部队,以及邺都北上的三万五千人马,超过三十万人的军队尽聚于此。
同时杨光远也已经南下邺都,河北大地,尽数归唐。山东靠近河北的地面,在邺都的笼罩下也陆续转投,青、淄、齐、郓、濮五州在听说幽州的事情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挂起了赶制的“大唐”旗帜。
同时折德扆也渡过了黄河,逼近开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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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
皇宫之中。
石敬瑭在病榻上辗转反侧。
张迈的到来,不止改变了这个世界,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包括石敬瑭。
但是历史的惯性在某些时候仍然在起着作用,石敬瑭即将寿终的这一年,与原本的历史相距不远。他的身体在国事操劳与**放纵中一日不如一日,当天下大势已去,当内外人心背离,石敬瑭终于急火攻心,终于一病不起。
一骑从城门飞入——那是石重贵,在范延光背叛之后,石敬瑭彻底失去了对东方的掌握,山东已经失控,甚至就连洛阳也变成了一个烂摊子。
但石敬瑭还不肯死心。他命石重贵南下,从河东调入了两万兵马——石晋王朝最大的地方实力派,刘知远在长安,范延光已投降。杜重威已经投辽。现在,石重贵带来这支兵力或许将成为洛阳最后的希望——或者说。是石敬瑭最后的妄想!
同时,听了桑维翰的建议,石敬瑭在还能理事时更准备向东南发出了求援信号——以割山东为代价,邀请李昪兵马北上。
这个决意。在朝堂上遭到了冯道的坚决抵制,石敬瑭的这个决断,在朝堂众臣看来分明是破罐子破摔!邀吴兵北上,根本无助于石晋如今的局势,只会让中原变得更加混乱罢了。
这道割让山东的诏令,最终在群臣的抵制之下没有发出去,但有关邀请吴兵北上的信号。却还是早在邺都易帜的消息刚刚传来时就已经发了出去。
但将近一个月过去,洛阳这边,还是没有听见一点东南兵动的消息。
“徐知诰……徐知诰他还没来吗?”
尽管知道军国大事不可能那么快,尤其是唐亡以后。江南那边历来没有北伐的胆量,但石敬瑭还是在着急,希望能看到任何一点可能对张迈的霸业产生影响的曙光。
现在他已经不图江山永固了,他现在只求能与张迈同归于尽……就算不能同归于尽,能让张迈恶心一下、麻烦一下,也是好的!
身体一天天地衰弱,局势却一天天的糜烂,这一日,他终于等不了了。
“来了,来了!”
石重贵终于来了,卸下头盔,身穿战甲就进了皇宫,后面还有卫护他的士兵,只是没有进入寝殿。
尽管不是亲生儿子,但嫡子年幼,在这个危急存亡之秋是保不住洛阳,维系不了国家的。
看看床边年幼的石重睿,石敬瑭伸出颤抖的手,指向了石重贵。
“陛下!”
冯道、桑维翰一起跪下了!他们已经明白了石敬瑭的意思。
“臣等明白了,愿奉河内王为新主。”
河内王,是石重贵刚刚得到的封号,作为登基前的一个缓冲性阶梯。
石敬瑭嘴颤抖着,想要对石重贵说,善待你的弟弟。
但是他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再说,对石重贵说善待不善待,现在还有意义吗?
洛阳就只剩下这点兵马了,连开封都因为抽调了过半数兵马去邺都而变得无比空虚,天策的大军随时兵临城下,到时候决定自己血脉的命运的,就不是自己的继承者,而是张迈了。
“报!”
一个急报闯了进来。
在这样重要的关头,本来什么大事都不允许入宫的。
但现在的这个加急军务显然不同!
看到急报上的鸡毛,石敬瑭艰难地吐出他最后的命令:“说!”
桑维翰接过信件拆开,然后一张脸就变得如同猪血。
“什么形势!”石重贵问。
虽然他也着急,但现在,邺都没了,幽州没了,还有什么坏事是大家不能承受的?
桑维翰颤着声音:“是开封……折德扆兵临城下,开封的守将,打都没打,直接开城投降了……”
洛阳虽然有山河之固,却没有足够的经济补养来供养大军,一切军需,仰赖于东方,开封一失,运河便被切断,那洛阳便是被堵在穷巷之中、再无生机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绝望的消息,会赶在石敬瑭正式传位之前飞来,给了这个华夏罪人最后的一击!
噗的一声,石敬瑭喷出了一口鲜血来!五脏六腑如同要裂开了一般!
石重贵、桑维翰、冯道同时惊呼起来,要传御医。
石敬瑭却已经无视了所有人的存在,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身子不停在床上跳动,似乎要跳起来作什么事情,最后却是动弹不得,只是指着北方,怒吼着:“张迈……张迈……张迈!”
张迈没有回应,回应他的,只是逐渐模糊的视线,以及来自地狱的召唤!
天策七年,秋,伪晋皇帝石敬瑭,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