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请援的那名亲卫润了一下焦枯的咽喉,还要大声开口,就看见刀光突然一闪。数万人之间进行的惨烈厮杀,都无法遮盖住这一刀扬起的杀气!
刷的一声轻响,那奚人将领的头颅已经冲天飞起,无头的腔子还僵立在那儿,少顷之后,就看见血雨从腔子里冲天而起。萧干立在那里,毫不闪避,任这血雨溅在他黑色的披风上面。那奚人将领尸身摇晃两下,轰然倒地。萧干已经拣起戊子大睁着眼睛的头颅,掷给那名请援亲卫:“交给蔑儿惕,没有援兵!让他死在阵中。某萧干就在这里,他要是敢后退一步,他自己知道是什么下场!”
那亲卫下意识的接过掷来的头颅,看着萧干凛然站在那里,已经不再看他,而再度将目光转向正面宋辽两军的战线上。手中出鞘长刀如雪。萧干所持,自然是神兵利器,血迹在上面根本存留不住,飞快的滑落下来,直落入这已经吸饱了鲜血的战场上,火光照耀下,萧干手中长刀云纹翻身着凄厉散碎的光芒。
那亲卫大声领命:“是,萧大王,没有援兵!俺们都死在阵中,绝不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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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面大营指挥环庆军死战的,就是环庆第一将,武功大夫,华州团练副使韩遵。韩家自从先祖韩存宝在西军当中立下世代将门的地位以来,子弟就以剽悍善战,临阵绝不退缩著称。韩遵不是不要钱,带兵也有些苛厉。但是临阵的时候,从来都是杀得如同疯狗血葫芦一般,这等将领,还是让人服气的。
辽军扑营伊始,他就做为刘延庆倚重的中流砥柱人物,从遭受攻击的正面第一个营寨开始,节节抵抗到了现在。一个营寨被击破,他就杀出一条血路,退到下一个营寨节节抵抗。一天半夜下来,随着他不知疲倦的在营寨当中指挥调度,甚至亲临一线临阵杀敌,环庆军每个营寨的抵抗,都尽了最大努力,宋辽双方死伤,都堆积如山。也正是因为韩遵的存在,攻击得如此疯狂的辽军大队,在萧干亲临督战的情况下。还是打得相当艰难,每前进一步,不知道要多少辽人仅剩的忠勇子弟性命才能填出来!
激战这么久,韩遵同样杀得剑断甲残,嗓子已经喊破了,现在每吼出一道军令,都觉得嗓子里面发甜发润,如刀子割裂着喉咙一般发出一阵阵的剧痛。
辽人攻击之疯狂,让韩遵这个久历战阵的宿将都暗自觉得心惊。这些辽人军马,仿佛觉得没有明天了也似,将最后一分勇气力量都拿了出来,悍不畏死的一次次翻卷扑击上来。
宋辽之间战阵交锋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辽人军马剽悍是足够的,除了弓弩之外,兵刃甲胄都不逊于宋军太多,更有占绝对优势的大队骑兵集团。
可是辽军哪怕是鼎盛时期,也不是以持久耐战出名的,这种硬碰硬的攻坚寨的战事也打得少。在阵而后战拼消耗拼耐力的时候,甚至还不如宋军的野战集团。太宗赵光义伐辽历次大战,阵而后战多次会战,除了最后一场在高梁河边赵光义中军动摇先逃之外,辽军没有一次讨得便宜的。
后来真宗时候辽人大举南下,深入到澶州地界,辽人也是绕开了河东河北路交界处的宋军大规模野战集团,利用大队骑兵高速的战场机动性,打崩了宋军的防御体系,呼啸南下。可是沿途宋军堡寨城池,攻陷的极少。最后在澶州,拼了老命也没把依城野战的宋军怎么样,还赔上了一个萧达凛,不得不结澶渊之盟然后退军。
其后百年,宋辽开国的精兵强将都是慢慢老去,双方军队战斗力都在缓慢退步当中。宋军将领,特别是西军这种野战集团的将领,对辽军有多大战斗力是清楚的。也不是太害怕。要不是自家勾心斗角得太厉害,西军这种强兵被内耗折腾得有气无力,宋军内部,简直是在乐见内部敌对派系战场上失败,辽人又出现了耶律大石和萧干这等末世双璧,在绝境当中整合出一支能战军马。白沟河那场战事,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环庆军此次孤军深入,后路也被截断。在韩遵等西军宿将看来,环庆军三万余主力,哪怕士气低迷,依托营寨据守下去的力量还是够的。时间拖长了,老种小种他们趁着双方打成僵持,还不过来拣便宜?虽然捞不着克复燕京的全功了,可总不会全军覆没。…。
可是韩遵他们却没有想到,辽人攻击得竟然如此疯狂!萧干旗号就在激战的第一线后面,几乎顶在了宋军鼻子前面。辽人军马,一步步的用性命铺路,攻击向前。退下去喘息未定就再度翻卷上前,仿佛要用血肉将宋军的防御体系撞成粉碎!
而且白天激战一天,夜间还能举火持续攻击。战阵上面表现出的耐战程度,攻击的剽悍味道,有一段时间,韩遵已经觉得自己无法支撑下去了,觉得今日环庆军就要全部交代在这燕京城下!
如此绝境,环庆军毕竟是西军这个大宋唯一野战集团中出来的兵马。也终于打出了血性火气,正面一个个营寨都抵抗到了最后才放弃,每一处营寨被辽军攻陷,都要辽人大队死士的性命来换取。原来被牵制住的两翼营寨,白天还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