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面就不必让这病得快死的老头子浪费口水和不多的精力了,自己开价一向大方。在一众手下看来,这就叫做他萧某人的大气魄。
“…………太尉说哪里话来?但凡是愿意配合萧某人行事的,绝不会让其一家哭。就算仕途稍稍有些干碍,圣人也是简拔在帝心的。起复是一定的,再超迁几转也未可知…………况且此间行事,不需要什么横班人物,指挥使虞侯使这等人物用来做个由头便已足够………萧某人再许他们一人十万贯债券,总能稍稍慰高太尉心腹之心了…………至于世兄,太尉实在是太过谦抑了,我与方中散都与世兄打过交道,世兄年纪虽轻,但是气度开阔,更是熟知禁军内情事。此间若是得世兄为助,为官家行整理禁军财计事,武职转为文资,在枢密院得差遣行走,也是自然的事情。但萧某人在枢密院一日,当与世兄同休戚!”
说到自家儿子将来,高俅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关切。听到萧言许诺,忍不住微微点头。自家班底安排倒也罢了,本来由之生事就不必动到横班之辈人物的头上,都是由下面开始敲山震虎。中层武职官,十万贯债券也抵得过了,更不必说还有起复的机会。自家儿子武职转文资,入枢密院行走,却是要紧。以他太尉之尊,自家儿子不经东华门唱出,或者不曾有什么特殊劳绩,也只能顺而荫补一个武职官而已。现在正是官家需要萧言为他理财的时侯,在枢密院可以开衙署,辟僚属,自家儿子助力行事,再有他在天子面前的情分,转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就比挂着一个武官衔头好到天上去了。身为文臣,按序升迁,家业总是稳稳的了,大宋善待文臣可不是说说而已!
其他的好处更不必说,萧言都说出此事同休戚了。他是理财圣手,此次生发出多少,除了应奉官家之外,只要自家的班底在,萧言总要依靠他们,分给自家儿子的那一份绝少不了。但是这些话未免铜臭气太过,哪怕私下密会也不方便摆到台面上说,大家意会就成了。
当下高俅只是喃喃谦虚:“太过,太过了…………如此安排,让高某实在如何克当?”
萧言大度的摆摆手:“太尉当不起,这禁军当中,又有何人当得起?现在话已说到这里,太尉就且看将来罢,看萧某人是否说到做到。”…。
高俅一笑,大有萧瑟之意:“高某能睁着眼睛的时日,也不知道能有几天了…………”
今日话实在是谈得有些长远,用心也比平常闲话深了十倍。高俅事先已经是服用了提神醒脑的汤药,这个时侯也开始觉得疲倦了,但是还有要紧的话没有说透,只能强自打叠起精神,定定看着萧言,认真动问:“不知道显谟将从禁军财计事何处着手?这可是关要之处,轻重之间,不可偏废…………显谟想必已经胸有成竹,不知可否告于高某?”
萧言再次确认,高俅虽然病得只有一口气,但是绝不糊涂,甚而比常人还要清醒许多。这句话问得的确是极其关键,禁军财计事可谓是处处漏风。只要去查,就没有不是罪过的。但是有些事情太过重大,碰不得。
比如说占用空额之事,天下人都知道禁军里面吃空额已经是通例。空额吃个三成,已经是边地随时准备上阵的精锐边军了。都门驻泊禁军,空额至少要从五成以上开始算。至于河北路还有江南那些久矣废弛的驻泊禁军,营中有两成实职已经算是高看他们了。不过差点禁军财计事偏偏不能从这个上头下手。一旦查整,裁撤编并禁军,让每个指挥都是实额,那就是动摇整个禁军的组织体制。
一个团体,最重要的就是组织体制,特别对于军队这种靠着上下体制维系的团体。比如说萧言原来所在的那个时代,国家承平已久,但是天朝的解放军陆军还是维持着二十四个集团军的组织体制。这个组织体制实在是牵扯到太多人的饭碗和一个团体的根本。国外也差不多,人数已经缩减到极少,但是一个个大编制单位依然存在。作战室里面经常出现一堆将军指挥一个连排级的小规模行动,这不仅仅是现代通讯技术发达的原因,也还有维持组织体制的深意在。(当然现代军队不吃空额,只是和平时代维持架构就足矣,不需要实编)
一旦萧言从吃空额下手,那就是将禁军将门世家得罪狠了,双方是不死不休的结果。那时候高俅一系人物也绝不会和萧言站在同一战线上,绝对是有多快跑得多快。
而有些事情,又太过于轻或者并不合适用来入手行事。比如说什么私用禁军场所器具牟利啊,在册军士专行车船务茶酒务以及一切可以想象到的产业,将主从中渔利之类的。这一方面在财计上省不出多少钱来,另一方面也不仅仅是整理禁军经费财计事,超出了萧言的差遣职权范围。不能震动或者说是打动官家,就得不到官家的全力支持,萧言就不能放手行事,就不能让禁军将门团体忌惮,从而后退一步让出点利益出来。
必须选择一个单纯属于禁军经费财计事范围,不至于让禁军将门团体狗急跳墙和萧言拼个你死我活,又能让官家感兴趣支持到底的由头,这也是萧言此次行事能不能成功的重要基础。高俅既然决定上船,这第一句话,就问到了最为关键的所在!
萧言和方腾再度回望,要是放在后世,他们这么频繁眉目传情,高俅说不得要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