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封点头,有些感慨道,“白日里我寻了许久才发现这里的古怪。”
“既如此,为何不一早言明?”木云问。
既然他不为杀他而来,那么前头小绿闹的那一出又实在是很说不通。
风封笑得很是一目了然,“我怕你不同意,那个……我私下里将小绿卖给了薛佑。不过放心,说好的五五分成,我绝不会独吞……”
这话木云并非不能接受。她“嗯”了一声,暗自撇下心中那不必要的念头。
风封停下来又看了木云一眼,“我怀疑这里并非潜藏着符印,只是一个我误打误撞发现的古怪去处……”
他紧接着又道:“我知道你方才还弄丢了符印,哎,这样你才会继续陪我一起寻找新的符信,不是么?”
火折子上的火焰轻微颤了颤。木云没做声,只继续迈步往前。
“这里可禁不住火气,要是烧起来,怕是难逃。”
风封掐灭了火焰,也跟着往前走。
沉寂了数息,风封又忽然开口道:“哎,同你说实话,你好歹给个表示。不过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撒谎,我还是挺难受的……所以,这不就忍不住同你说了
哎,薛佑早就算计好了后面的事,他给我引荐符根本就是为了他自己好便宜行事!”
说完,他自己感觉好受了些,又恢复出几分平日风采,问木云:“你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木云正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诚实,闻言愣愣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她贫乏的记忆里并未储存任何关于此类事情的解决方案。
风封点点头,道:“我现下是完全信了你失忆的事。”
木云顿时便问:“你似是知道我失忆之前的事?”
“哎,我怎么会知道?”风封摇头嗤笑。
话说到这里,也正好到了可以望见通往屋内的小门近前。
风封指着屋内隐隐约约的光亮,道:“去看看,是不是那盏灯。”
两人进入屋内,便见着那盏灯竟又自己燃上。
灯内的油又再次凭空失去了一大半。
“这下怕是不够燃多久了。”风封叹道。
“一个时辰或许有?”
木云只觉心口压抑更甚。
“哎,你说万一我们死在这里”
“我不会死!”
风封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木云打住。
木云想起那时候在没有出路的地方没命逃跑的情景。濒死的绝望,她再也不要重新感受一回。
她手里的小剑陡然递出,这一下轻易便挑灭油灯,将灯芯全部搅碎。
油灯滋啦一声,整个儿化作碎屑。
“哎”
风封呼出一声,奈何阻止不及,尾音却也只能是叹息收场。
屋内霎时漆黑一片。
一切一如之前小绿还在时的情景。
木云感到压抑,比之前更甚的压抑。
伴随着压抑的,还有深重的疲乏感。木云往风封那边靠了靠,发现对方现状也没比她好多少。
短暂的静默后,忽有清晰明朗的嘎啦声响起。
木云和风封早已默契地互倚着后背站在一起,这时候双方更是十分清楚这并非是他们两个弄出来的声响。
嘎啦声响起处却正是油灯碎裂之处。
那里被撕开一道虚无的素白色。
素白色当中伸出一只莹白的手。
那手径直往正中摆放着字画和砚台的桌子伸来。
眨眼间这只手便探出了一整只手臂。
手指纤长,手臂圆润,外罩薄如蝉翼的大红色丝绸水袖这分明是只女子的手。
但这手的主人却似乎并不知晓木云和风封这二人的存在。
手臂纵然纤长,奈何桌腿终究高出一大截。它够不着桌面,停在半路。
木云屏住呼吸,等待这手的主人显露身形。
这手却又陡然往前延展。竟是可以拉长变化,这可不像是正常人的手臂。
叮!
木云抢在这手撤回之前将它钉在了桌面上。
鲜血缓缓自皮肉里涌出来。
“我的噬光,很不赖!”风封忽然开口道。
这小剑乃是那时候薛佑带着木云自他那铺位里买走,见着曾属于自己的东西发挥出该有的效果,他觉着这骄傲当属他一大份。
那手被钉在桌子上还在挣扎。风封这一声倒叫它安静下来。
木云又取出那时候风封在雾桃林给她的爆破木头,以备再有变故时立即应对。
“咦,竟还有旁的人?”一个婉转而又稍显低沉的声音陡然显现。
随着这说话声出现,那只被牢牢钉在桌面上的手却陡然挣脱了束缚。
木云和风封两个才有动作,那手却已然失去踪迹。
倒是木云扔出去的那截木头,同风封手里扔出的另一截模样相同的木头激烈地撞在一起。
嘭!嘭!
爆破声带起一股巨力,顷刻将桌子炸成了粉末。
桌面上的字画全都没能幸免。
唯有压在上头的端砚孤零零坠在地上,发出叮铃铃脆响。
一只莹白纤细的手将这端砚捡起。
这正是那只受伤逃遁的手。
然而这手此刻却笼在正红色水袖之下,似是纤毫唯有伤损。
来了一个姿容俏丽的女人。
与女人同时出现的,还有这陡然明亮的环境。
满眼都是素白,白得让木云觉得眼前这女人看着晃眼。
“木云,”风封干涩着声音对木云道,“把噬光拿好!”
他手里递给木云的正是之前被木云拿去钉着手的小剑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