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颦笑顾盼,仪态大方地走到宋衍跟前,吹捧到我的贺礼。
“表哥这等尊贵身份人眼里,金银显俗,玉珍无趣;为了您这份生辰礼,小妹可是煞费心思,千挑万选才觅来这宝贝。表哥可不要嫌弃噢。”
宋衍人前先是微微一愣,再看看我递在跟前的锦盒,接过后温润笑道:“表妹能来,衍已是不胜欣喜;你送的,我都喜欢。”
“不知是什么宝贝,可否让小妹和众宾客一同开开眼界?”
乌尔娜走上前,大概是仗着平日里被宋衍骄纵惯了,竟伸手来夺他捧在手里的锦盒想一睹为快。
可宋衍本能的一避,让乌尔娜的手抓了个空。
“娜娜,不许胡闹。”
乌尔娜满脸不悦:“看看而已,瞧义兄紧张的样子,小气!”
气虽是撒给宋衍的,可矛头却是直冲着我来的;我跟没事人般抿着笑,把这不和谐的气氛圆润上。
“好东西有人品,有人赏,才能凸显它的价值所在。我看不止是乌尔娜小妹,在座诸位怕是也对锦盒中的东西好奇不已,表哥不如趁着这好兴致,让大家一同品鉴品鉴。”
宋衍疑如雾腾,漫至眉梢,而我不过留给他一个恣意的转身,回到自己席位间,把这满堂的焦点再次交还到他手中。
咬着块桂花糕,口中甜还未入心,耳边突然传来阵呢喃:“我也猜不着你的心思。淳元,你究竟送宋衍什么贺礼?”
我自若而笑:“什么是惊喜?提前泄了底,戏就无趣味了。”
“你这如来佛手印一下,任对方道行再高,也没人能逃出你的五指山。”
“少调侃我,这叫本事。”
俏皮地朝着慕容曜眨巴眼,我将手中那剩下的小半块桂花糕填入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人云亦云,我觉得囊括当下再合适不过。
锦盒中装的,不过是昨日我从“来福楼”张家嫂子那讨来的观音土,而这些曾自命不凡,高谈阔论的世家弟子官们,为在人前彰显见识广博,竟把这街边三岁孩童都识得的观音土冠上许多离奇的出处。
什么寿山延年益寿的麒麟岩,什么南海万里渊下的神龙泥,什么天池巅得尽日月精华的逍遥土;一时间众说纷纭,光怪陆离的说法,引得我在侧暗暗发笑。
“小侯爷,这东西下官瞧着,怎么像是民间百姓灾荒年混食充饥的观音土呢?”
终于碰见个老实人,可这样的人,混迹于他们这帮自命不凡的人群中,无疑是异类般存在,招人非议排挤。
嘲笑,藐视,菲薄,不耻声不绝于耳,那老实人的胆气渐渐被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给埋没;而坐壁上观多时的我,终于等到开口的时机。
久后,我忽声援道:“那位大人说的没错,锦盒里装的,就是观音土。”
话落不过须臾,满堂多时的争执不休,忽然化作死寂。
目光游走四下,先前高谈阔论的官员们满脸尬色,缄默不语;看来我这开场下马威的一巴掌,在众宾客脸上打响亮了。
匀了口气,我目不斜视地对上脸色阴沉的宋衍:“表哥,你常年驻守南陲,自然对自个封地内的民生民情知之甚少。如今这安阳五郡内大多百姓苦于苛政,自保间以观音土充饥果腹,小妹一介妇道人家,敢问这状况是好是坏?”
对峙堂前,宋衍的沉默早已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儿。他不敢答我,十有**是太看重他光鲜一身,倨傲至尾的脸面。
“皇上,美人,下官平信郡守陈岚,斗胆进言一句。咱们安阳五郡在小侯爷治理有方下,年年富足昌顺,民生平稳,并未听闻有什么灾荒。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
此时,忽冒出个出头鸟。
我假意附和:“误会?唔,兴许是运气差,碰上了造谣生事的乱民了呢?”
“美人所言极是,乱民,就是乱民!”
陈岚一口巴结,欲把我这将错就错的话给堵住,我却再次反打他一嘴巴子。
我立马转了个话锋:“那就可不得了啰,陈大人。安阳五郡内百姓少说也五万众,按您这标准,估计郡中百姓个个都是乱民。如此一来,岂不要屠遍整个安阳境内才得安宁?”
“这,这!!”陈岚急的一头汗,勉强应对着我:“下官没这个意思。”
我再问:“没这个意思?这可就奇了。那陈大人您告诉我,到底是我理解出了差错,还是本就你有过在先,不敢明示于人?”
“是下官有过,下官有过!”
我这刀口明明没架着陈岚的脖子,可他却不长眼,不偏不倚地撞上来间我岂能放过?!
我拣了口误,立马宣扬开:“在座的各位可都听见了,这可是陈大人亲口承认的,眼下安阳境内非乱民造谣生事,而是真有难达天听的冤情!”
“阿姐刚才分明是刻意诱导陈大人,是不是太以偏概全了?!”
乌尔娜倒是深思敏捷,立马把话接了过来。
“今日在座的贵客,不少是郡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虽不敢说有阿姐这般慧眼如炬,但也看得实在。安阳五郡,年年进献给朝廷的税银可一个籽都没少过,小妹到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阿姐兴师问罪的地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敢站在这地儿说话,自然不怕有人寻衅滋事。
迎着乌尔娜那桀骜不驯的傲慢状,我回应到:“诱导不假,但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岂怕鬼敲门?更重要的一点,我此刻把这事儿翻在明面儿,不是为讨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