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眼神色淡然的霍子陵,林茂壮了些胆子,继续同我攀谈上。
“李公子开口相询,可见关心诚意之足,我们也就不多做隐瞒。此番来北燕走商,是想从贵国弄些马匹。”
“你们是马商?”
我佯装不知地问到,可林茂立马否定。
“不,不,不,我们不是马商。公子也知道眼下局势动荡,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我们这些下九流的商人,什么能养活做什么,生意间自然不挑。”
赔了个笑脸,林茂见我未起疑,又继续问到。
“不知李公子是否收到风声,去年年末大历境内闹了场极严重的‘马瘟’?”
我答:“略知一二。”
“这就是了。因这场马瘟,大历境内马匹损失惨重,眼下大历马市价格连连上飙,且供不应求;公子也是同行,自然知晓商人最看重商机,于是间我们师徒二人合计再三,寻思着在北燕贩买些马匹运回大历,好倒手赚个糊口钱。”
我言:“北燕不是设有马市吗?大历遭灾,但未影响我大历的马市行情,二位若想弄些马匹回去赚个差价,不是什么难事吧。”
放下玉醅,我掏出绢子净了净口,暗给林茂这老人精摆一道。
“马市那边,李某倒是有几个相熟的商友,若二位有意,在下愿意做个中间人引荐一番。”
林茂尬色如云:“这,这怎么说呢——”
犹豫再三,林茂骤然放轻了些声调。
“李公子,实不相瞒,那些拉车驼货的马儿,费力运回大历也赚不了几个钱。我们想弄到手的是更有赚头的货。”
“官马?”
尽可能表现的诧异,我同林茂唱着互骗大戏。
“李公子聪慧人。”
说着,林茂又凑近了些,小声在我耳边嘀咕到。
“我们在北燕京畿前后也转悠了好几天,却苦为一直找不到好门路。不知道李公子能不能行个方便,帮我等疏通疏通?”
我拍案而驳:“你们胆子倒是挺大的,居然打起官马的主意。官马买卖调配,一直由北燕太仆寺掌管,若没有其卿政手书碟文,别说是马了,就是只马虱都运不出北燕。”
我冷笑在唇,把套下得深了些。
“林师傅,别怪在下把话说得丑。据我所知,眼下朝堂对大历购置官马反对声颇大,连您大历皇帝亲书谕旨都不顶用,你等贩夫走卒的需求,就更微不足道了。”
林茂赔笑,提壶为我续酒:“这些道理我都知道,但李公子您不同啊,毕竟如今这太仆寺卿政可是您外祖父的心腹;你若能在侯爷跟前美言一二,这事也未必成不了。”
我脸色一垮,冷调而生:“林师傅,你这功课还真是做得足,连太仆寺向着谁都了如指掌。若不知晓的,还以为你们是大历派来的说客使臣呢。”
林茂老脸一僵,话题顿时陷入了僵局。
“李兄。”
忽然,在旁默声许久的霍子陵,突然唤到我。
“来燕都奔波数日,我们也知道官马调配一事,给李兄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实属强人所难。不过您能礼贤下士,听我们师徒吐了这么多苦水,也是足见真诚。成与不成,我霍四郎都在这先谢过李兄仁厚。”
我答:“客气。霍兄也是个真性情人,我李淳亦是真心结交;若您能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事儿,或许我能为你支个招。”
“但说无妨。”
霍子陵中气十足地回应到。
我问:“那敢问霍兄,你与大历镇南大将军霍子陵,是何等关系?”
此人诚与不诚,就看他回答间的好坏。
林茂面色微惊,抢上作答:“李公子这是什么话?我们师徒俩,不过是普通的——”
“师父。”
突然,霍子陵打断了林茂有些慌张的争辩,再次对上我。
“既然李公子已经洞悉一切,我们也没必要在这儿多遮遮掩掩什么。公子猜测不假,我等和霍将军确有渊源。”
“多深的渊源?”我眸子一抬,目光更见潋滟。
霍子陵淡然道:“绝对可信赖之人。”
亲信?
我不禁笑了。
原来赫赫有名的霍子陵,居然是个这样自我的人。
“李淳有眼不识,二位竟真是霍将军的心腹,有趣。”
我没再刨根问底他的身份,有些事拆穿太彻底,就没意思了。
然霍子陵多了分警觉:“李兄这话间意思,是暗指那些布在云来客栈的眼线,是您的人?以诚待诚,以心交心,四郎在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前,是不会轻易离开北燕京畿的。您不用费力防着我什么。”
我顿时脸一怔。
竟不想,身处下风的霍子陵居然能反将我一军。
赫然明白到,芳姑手下那些眼线在这位大将军眼里,全然是些不入流的小喽喽。
我自解其窘:“好说,权当增进彼此了解的手段。”
说着,我抄起玉壶,为霍子陵杯中续满美酒。
“我李淳虽为商人,但毕竟出身将门世家,对霍将军这样的当世英雄自然是由衷敬佩;二位既为霍将军心腹,此番为官马调配奔波,想必霍将军掌管的启元军出了不小的问题。虽说表面上是你们大历的事,可纵观全局,却是一发牵动全身的大事;出于北燕安危,此事在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霍子陵倏然问到我:“李兄何以见得‘一发牵动全身’?”
我淡然一笑,说到:“昨晚,林师傅在饭桌上对北燕和大历当下局势,不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