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前后左右,江面皆被火油箭烧成了火海,而仅余我和慕容曜的渔船上,不少地方已经被火势烧着。
此时,慕容曜只身一人执着剑,对抗无眼袭来的箭矢,而我则拿着衣袍躬着身,不停地在船内上下窜动,阻止火势进一步蔓延。
然这样被动的防守方式,只能抵御一时;所有都清楚,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我和他都要丧生在这滚滚湛江水之中。
暂时扑灭了船头上一团火,我忽然见不远处江面上飘过的救生索,也顾不得当下火箭四窜,立马抓重重的船桨,死命地探出身子用桨去钩救生索。
“淳元小心!!”
正见要勾着救生索,突然两支火油箭急速从天而降,大惊失色的慕容曜立马闪到我跟前,横剑一劈,将两支火油箭挡开;而此时背后一时疏于防备,又一支火油箭无情窜来,立马正中慕容曜的左肩。
箭上的油团一沾染上衣服,便呈凶猛之势烧了起来,钩住救生索的我,一手拽着绳索,一手慌忙地拿起浸湿的比丘服,死命地扑打着慕容曜身上的火焰。
火熄了,然肩头箭还在,那焦黑中染开的血色格外地触目惊心。
“没事,这点小伤我挨得住!”
怕我过于担心乱了阵脚,慕容曜反手忍痛拔了肩胛上的火油箭,立马窜起身继续用剑抵御着四下飞走的箭矢。
而虽当下不是四面楚歌的绝境,可看着眼前这个为我豁出性命的男人,流着血,忍着痛相搏相拼着,我立马背手把眼眶中软弱的泪抹去,继续与他并肩对敌。
“刚你是不是抓住了救生索?快给自己系上。”
他此时分心不易,问到我间,仍警觉着四下火油箭袭来的方向,进而未注意我这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我拽救生索,立马窜到他跟前,抖着手将绳索环在了他腰间,边打死结边说到:“救生索够用。我先帮你系上,再处理我自己的,你此刻切莫分心。”
“好。眼下渔船不少地方在漏水,看来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赶紧让玉童他们再把船拉近些,等一下我发号为令,我们一起跳入湛江中躲避火油箭。”
说着,他又不放心地问了句:“一般的水性,你可有?”
“会简单的浮水,闭气坚持一时半会儿,不成问题。”
为了让他安心,水性不通的我硬生生地在他面前撒了个大谎。
未防止他盘问过多,而畏手畏脚,我径直朝背后的战船上喊到:“玉童,江上有火油未患,千万别让人下水救援,只需把战船再靠近些;等一会儿,我和阿曜便下水躲避,及时收救生索便可。”
盛玉童高声应上:“你和阿曜要格外小心,此处离江心洪流区域十分近,水下暗流甚多,下水前一定要做好防护!”
“我们心里有数,你们只管等讯号,不可轻举妄动!”
说着,我又在慕容曜腰间救生索上,多打了两个死结,顺道,又捡起一根断绳,假意绑在了腰间,把另一头断掉的一头仍进了江水中藏匿起来。
一条救生索,现要救两个人的命,无疑是在铤而走险;然当下根本没有多余机会给我们喘息,面对这唯一的出路,我只能狠下心,赌一赌我们是否命大能逃出生天。
而若慕容曜知眼下只有一条救生索,势必会将生路让给我,选择自己身首异处,但作为等同重视他安危的人,如今决定权掌控在我手里,私心间,我自然不会让他察觉到这个窘迫的存在。
此时,岸上的一波火油箭攻势因补充箭矢,暂时消止了铺天盖地的进攻,慕容曜立马牵住我的手,提醒上我:“机会来了,准备下水!我数一二三,一定要憋足气,我们跳船。”
“好。”
“一。”
他轻数了一声,把我的手心拽得更紧了些,那湿黏黏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二。”
我心骤窜高一寸,亦跟着他般,紧张地观察着四下的动静。
然未等他说到三时,忽然我的目光落在远处河堤高岸上的容舒玄身上,不知何时,霍子陵已至在他身边,而他那把玄铁弓此时不仅在容舒玄手中架开,且弦上的箭矢脱弓而出,以破风穿云之势朝我们方向袭来。
须臾间的判断,骨子里窜出的寒惊色,顿时占据了整个容颜:箭指向的目标,是慕容曜!!
“三。”
喊数如约到三,可没等慕容曜喊出一声“跳”,我便先行变卦了。
猛抽离了他的大掌,我人不由自主地挡上前,并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猛一推;当这大力感刚脱开手心时,背心处忽然被什么东西给霸道穿透过去,倏地我人跟下了定身咒般,僵在了原地。
而措不及防的慕容曜,人已经滚落水,炸起了几寸高的水花。
“樾棠!!”
“阿姐!!”
“淳元!!”
“母亲!!”
“娘娘!!”
一时间,湛江上空炸起无数关于我的称呼,每个人嘴里的呼唤,都是那样的焦急,那样的无助;而我立在原地,恍惚地张望着四下茫茫江面,心跳速度由急到缓,渐渐地显出了无力之势。
偏偏倒倒地挪了小步,我缓缓垂下头,看着胸口处贯穿身体的玄铁箭,正聚着血水不住地往下坠,混着船舱内渗进得江水,染成了血泊。
可奇怪的是,眼下我仿佛失去了痛觉,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皮肉上折磨。
死亡,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事,相比冷宫那一回,此时的我却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