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簿上,写着:月结盈白银一千四百五十三两,转德祥钱庄定存。
青璃失踪前曾收到纸条,上面写着:一更长南街老槐树月老庙,不见不散。而我此时极留意的字,便是这句批注上的首字,月字。
我此行涉险来张启怀府邸,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通过对比字迹,来确定张启怀是否就是那个暗中给青璃传纸条的神秘人;然对比之下,这两个“月”字,却有着天差地别。
纸条上的月字,笔锋劲道,横竖出峰,且字体偏窄偏矮;而账本上的月字,笔锋平实,横竖简约,且字体偏圆偏宽。
对比下来,这两个字很显然出自两人之手,那自然,青璃当下失踪的事情张启怀便没有了嫌疑。
“怎么了,君惜姑娘觉得账目有什么不对?”
正陷入困顿间,张启怀凑过来寻问到我。
我急忙将账本放回原处,笑说到:“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刚见您那句账目批注,觉得张大官人如此精打细算的一个商人,居然在风月之所舍得下血本,倒觉得十分意外。”
“各有所好嘛。舍不得千金之本,哪能博得美人一笑?”
说着,他邀着我一道向外厅用茶,又同我说到:“君惜姑娘好像心事重重的,张某斗胆,敢问姑娘有何烦忧?张某愿做一回姑娘您的解忧人。”
“都说我们烟花女子擅于察言观色,不想张大官人也如此慧眼人。”
从容地落坐回自己的位置,我端起茶盏,一边荡着水面漂浮的茶叶,一边同张启怀继续闲话家常上:“烦心的事日日有,解得了一时,却不能保证能解一世。”
“能解一时是一时,反正闲来无事,姑娘不妨同我吐吐苦水,说不定在下能解你心中苦闷呢?”
“也是。”
浅浅地尝了口茶,我说到:“人人都觉得我现在风光无比,可谁又知道我这成名背后,付出了多少日夜不断地努力和汗水?嗳,人前苦做乐,人后还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这日子过得糟心呢,张大官人。”
“谁敢给君惜姑娘脸色看,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姑娘若不嫌,尽管开口,张某定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
“算了,入了这行当,就没想过有安生日子过,不自己受着谁受着?越是计较,越是遭人妒恨;君惜也是知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不如闭口不言,这样一来也多给自己留条后路,免得日后像青璃姐姐那般凄惨下场。什么花魁,都是过眼云烟罢了,多为自己打算才是真。”
“青璃她怎么了?”
当时张启怀随口一问,当我感觉得出,他无懈可击的恣意中显露出一丝紧张。
我佯装不知意,继续说到:“您是天香楼的常客,出了这等丑事,想来瞒也瞒不住的。青璃姐姐昨夜跟人跑了,现在花姑带着人满吴怀的找她。”
“真跑了?跟那王家公子?!”
“要是跟王岩跑了,那事情倒也好办多了,直接闹去王家要人便是;关键是,王岩人现在还在天香楼,青璃姐姐却跑得人没影。我们满楼的姑娘像是看什么反转大戏般,一会两人好得如胶似漆,一会分得六亲不认;如今我看往昔什么情啊爱的,都比不上金银实在,两人说闹掰就闹掰。”
顿了顿,我皱着眉下了小半盏茶,装着挺闷气的样子说到:“更气人的是,现在很多人私下都在非议我,说是我挡了青璃姐姐的活路,逼得她出此下策跟人私奔了。张大官人你来评评理,真是我挡了青璃姐姐的财路?!我要真有那个心思针对她,昨夜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她把您从我手心里抢走,是吧?”
“原来姑娘是受了闲气,才跑到我府上诉苦的。何必多在意呢?人言可畏,姑娘越在意,就越把心情弄得乱糟糟的;张某以为清者自清,相信时间久了,这些非议就自动消散了。”
“我就知道自己没白来。”
明媚一笑,我立马挂上一副八卦的嘴脸,同张启怀谈论上:“张大官人交游广阔,且是青璃姐姐的熟客,不知道你是否对她这姘头的来历,有所眉目呢?”
张启怀面色一变,有些尴尬地笑说到:“这种事情,在下怎么会知晓?估计最清楚青璃心思的,还是那位王家公子吧,毕竟两人相好了那么久,多多少少知道些底细。”
“我能去问王岩吗?如今青璃姐姐跑了,他个冤主不来找我的茬儿,我已经阿弥陀佛烧高香还神了。”
说着,我朝张启怀靠近了些,挺神秘地问到他:“张大官人,我听说你以前在青璃姐姐身上也不少花银子,难道您只想做个堂上雅客,没有其他半点非分之想?”
“君子好逑,在下若说没半点非分之想,那也太故作清高了。只是毕竟青璃心思不在我身上,张某何必要强人所难,非要求个结果呢?情缘如露,朝聚夕散,该理智退出来时就要果断退出来,我喜欢记忆都是好的。”
“那张大官人你可得小心了。”
张启怀惊:“姑娘什么意思?要在下小心什么。”
“自然是你和青璃姐姐的一段露水情缘啰。”
说着,我一边摆弄指甲,一边试探到他:“我来你府上,可不是白喝您的好茶的。现在天香楼中除了针对我的谣言,还有关于你的,说昨夜您点了青璃姐姐的牌后,人便跑得没影;大家现在纷纷猜测,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青璃姐姐瞧上您的财大气粗,悄悄投奔您来了?”
“所以怀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