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猜测,骤时令瑾瑜公子微微钩起唇角,赞笑分毫不吝惜。
“多读书,看来的确有好处。”
的确,这设想是受我这两天所看的北燕地理志所启发。
湛江发源与北林山脉,一路曲曲绕绕,在南端将渝州、云州架江而隔;湛江经过天鹰峡迂回,返回流入云州境内,这流向必经过眼下的甘霖郡东俊山。
而瑾瑜公子刚提过,李淳元一年前丧身湛江,且当下靖德帝兴师动众的在东俊山玉池中挖掘那冰谷中的女尸,除了此女有如此大的魔力外,谁还有本事驱驭天子之心呢?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带着轻视的话,此刻浮现在心头却格外的应景。
以此为契机,我又问到:“难道公子不想知道那冰谷中的女尸,是不是那位可将北燕、大历天子之心玩弄于鼓掌间的奇女子?”
“人,我只对有气的感兴趣;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弄清一具女尸的身份,俨然是不划算的买卖,有个大傻子折腾就已经够了,我们为什么非要去插一脚搅合呢?没准是空欢喜一场呢。”
“这不像天欲宫的行事作风,多好的机会。”
“为什么?”
我道:“放眼天下,有什么买主能比得上坐拥万里江山,富得流油的天子?要是天欲宫真能让靖德帝一偿宿愿,别说是金山银山不愁,声名也会在北燕更上一层楼。”
呶呶小嘴,回味着先前在内寝中见到的光景,我说到:“痴心人,在唯利是图人眼中换言之就是冤大头,天欲宫若用李淳元敲靖德帝竹杠,稳成。”
笑声不期而至,听起来对人此刻十分畅怀,我倒是有点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是笑我大胆,还是在笑我过于天真?
不明间,我略尴尬地反问到:“师父你别光顾着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倒是说啊。”
“没什么不对。我笑,只是因想到我们俩在靖德帝眼皮子底下,公然算计于他,不知他得知后该作何感想。”
“好敷衍的说词!”
知道自己再怎么打破砂锅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自己把话题给打住,又闷声不响地把天颜神卷册夺过来,气鼓鼓地看着。
不过,心中的疑惑像面团发酵般,随着玉卷上那张眼熟的容颜而越积越大。
我和李淳元相似到如此地步,难道真只是一时巧合?又或者,我和她间本身就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联?!
这个猜测,透着隐隐约约的真实感,但让人着实望而却步,不敢过多探究其真伪。
“少瞎猜,你并不是她。”
心中疑浪翻涌正汹间,忽然一只好看的大手探过来,将我手中的天颜神卷册收走。
瑾瑜公子修长的手指不知触动了玉卷上的什么机关,顿时间,那副活灵活现的三美乐舞图在眼前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玉盒子。
他微微一笑,点着我的额头说到:“你和她最直白的区分,就是她是复杂的,而你是单纯的。”
“师父好会说话,连骂人都不带脏字。您这话,不明摆着说我笨,她李淳元聪明吗?”
“你这小家子气,值得和一个死人斤斤计较吗?”
倒没生气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我说到:“在意,是人对危险本能的警觉。归根结底,我和这李淳元太像了,像得好似对着镜子在看另一个自己。”
揉揉想得发胀的脑袋,我随口问到:“大历的王都不是上京吗?李淳元贵为皇后,不好好地呆在皇宫大内中享福,跑楚城干什么?”
“和靖德帝私奔啊。”
戏谑口吻快回了我一句,还没等我浮起个惊愕表情,他又反口到:“也不对。当初嘉康帝一纸休书已休了身为太子妃的李淳元,为报家仇进而下嫁给靖德帝为妃;要不是当时北燕内乱逼得靖德帝败走衢州,害得李淳元被嘉康帝设计,囚于大历上京,以她的恩宠,现在早应该已经是北燕的皇后了。”
“师父意思间,李淳元心里爱着那个男人,是靖德帝啰?”
“谁知道呢?以旁观者的审美,去探究当事者心情,很无知的。”
虽然被训斥无知,但很明显我此刻人喜从心来,难以掩饰那份开心。
“你很高兴,李淳元心里那个装着的男人是靖德帝?”
我猛点点头:“是啊。有"qing ren"虽不能成眷属,但至少现在看来,李淳元的眼光很不错,没再嫁错人。”
“倒像你一般,一叶障目,捡到点甜头就不知道什么是苦了。”
俨然,瑾瑜公子这语气是生气了。
我就奇了怪,明明在说别人的事,意见看法有所不同很正常,他为何表现的如入戏般,甚至像是在吃味?!
我这人有个坏毛病,一旦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不管当下情况好坏,总忍不住去探一下别人的心窝子。
“师父,看你的反应,不会是和那李淳元有什么吧?”
“胡说八道!”
这一次,瑾瑜公子硬是没留手,一个爆栗子赏来敲的我脑袋老疼!
得了教训还不知收敛,我捂着发疼的脑袋犟嘴上:“本来就是嘛!要是你和她真没什么,大费周章地跑来找什么天颜神卷册?此地无银三百两,活脱脱地睹物思人!”
“我看你干脆去茶楼说书算了,脑子里的歪门邪道一套一套的!”
欲扬手再赏我个爆栗子,吃一堑长一智的我立马跳开他身边,与他生分地对峙着;也不知是他动了豆腐心,悻悻地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