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夏蝉走出大树阴影的遮蔽,在皓皓月光照耀下,昂起那张清丽无邪的脸,直面上危立在悬崖峭壁间的男子。
夏蝉问到:“公子可看清,我可是你要找的人?”
夏蝉的声音!!
不止是我,连此时旁观在侧的小光,也是一副疑浪翻涌的惊愕表情,与我一左一右地张望着瑾瑜公子,企图他能解释当下的怪象。
而他却沉稳如佛地立在我身边,冷着脸,手依旧不松地扣着我的左肩。
“你说得对,终究是我自己起了魔障。”
立于峭壁上的男子忽明眸一缩,莫名地陷入了失落,那感觉,仿佛世间万物都将其孤立,如他当下的处境般,无路可退,也无路可逃。
“小光,你留下来,协助夏蝉做好善后。”
冷冰冰,清淡淡地交代了句,瑾瑜公子便不由分说地拽着我,朝下断崖的回路折去。
我人跟掉了魂似的,以不变速度,跟随着瑾瑜公子时快时缓的步调,穿梭在这片东西南北难以分辨的茂林中;一阵后,因脚下不留神,绊住什么东西的我,当场跌扑在地。
而瑾瑜公子的反应,不过是定住脚步并拉住我的手,有些冷漠地旁观在前。
半响过后,他一句不冷不热的探问,在这幽静的茂林中想起:“清醒了没?”
忍着膝盖上的疼痛,缓过神来的我,应答上他的问话:“他是北燕靖德帝,慕容曜?”
暗影中掩去表情的瑾瑜公子,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心中想要的答案却越发沉淀地清晰。
挣脱他的手,我也顾不上自己身处何地,席地而坐地揉上自己的膝盖:“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也能遇上真龙天子,看来我和他的缘分还真是匪浅。”
“你既然已知他就是靖德帝,为什么刚才还要做现身相见的蠢事?若不是夏蝉精通腹语拟声,怕是刚才没那么好糊弄。”
“如今这个世道,有没有沦落到见死不救的冷漠地步,但至少我不会袖手旁观。”
痴痴应了声,我将一口气反复匀了好几遍,又说到:“况且天欲宫在他身上编排了重头戏,若他在未开戏前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让公子您太过扫兴?”
“所以,你就因为此事在和我赌气,故意在疏远我?”
“我不是小孩子,事事都拿赌气作性格,与人要价。”
莫名间觉得有点冷,我将双膝并拢,两手成环地将自己拥抱住,企图保留住心中逸散的温暖。
我慢慢说到:“审视清自我,回到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才是一个理智而成熟的大人。我总不能老想个小孩似的,等着公子施舍垂怜度日,要慢慢学着自己站起来,稳住脚跟走自己的路;总被别人扶着,搀着走路,那样摔起跤来,更疼。”
摩挲着我发凉的双臂,我幽幽补上:“我很怕疼的。”
“既然你想得如此透彻,那你可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结局在等待你吗?”
略惊地昂起头,透过斑驳的树影,隐隐地看见空中那轮光华盛盛的弦月;照着它的模样,我在自己唇间勾勒出相同形状的笑靥。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而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对公子而言,都是稳赢不输的结局。”
“那你对慕容曜,如今有几分上心?”
极考验人心的一个问题,我没觉得是个嗤嘲,反而静下思扪心自问着,到认认真真思考起自己到底对这个人有多少在意。
他身份贵胄,为北燕一方霸主。
他英俊潇洒,为无数女子倾慕。
他痴情专一,为天地乾坤动容。
我在意到的慕容曜,似乎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无可挑剔;可同时我又觉得莫名觉得失落,因为他的一切完美,都是为那个已故的李淳元而存在的。
而我的可悲,也是心中症结所在之处,便是我无奈于命运的安排,要借着别人的身份去窃取一个男人的心。
“十分的在意,却也十分的想逃避。”
我能给出的答案,如今也只能如此。
此时,瑾瑜公子蹲下身,任静谧徜徉了片刻,摸着我的发顶,忽发出了一声轻微叹息:“你怎么这么笨,不知道变通呢?怎么教都教不会,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探出手,用绵柔的力道将他摩挲在我脑顶的大手,一点一点地挪开,凝成了种带着尴尬的僵持。
“因为太笨的人,通常都不贪心的,她不喜欢事情复杂化。”
“瑾瑜。”
正在气氛变得越加为妙间,一抹光亮照射而来,我松开瑾瑜公子的手腕抬头望去,便见周暮雪提着灯笼走了上来。
“君惜怎么了,坐在地上,可是受伤了?”
不合时宜的关心,让我莫名心头一紧,随即回应上周暮雪的关怀:“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关系。倒是我一个人让这么多人担心惦记着,有些过意不去。”
说着,我便对着蹲着的瑾瑜公子,径直站了起来;这样高低不协调的相处姿态,一瞬间,又把气氛搅得窘迫万分。
我假意不知的提醒上:“公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回营帐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君惜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通情达理?这忽来的体贴,真叫人不习惯,你说是不是瑾瑜?”
心头一颤,可面上还算沉稳,我佯装无事调头朝来路望去,恰好遇上善后归来的夏蝉和小光,立马快步迎了上去。
“夏蝉,刚真谢谢你替我的解围。”
“小事一桩。